桃子虽学会了些拳法跟剑术,却从未跟人切磋练习过,根本不能对战。好在她的轻功还算是派得上用场,东蹦西跳的,楞是没被追上。
然而这些人可是训练有术的官差啊!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兵分数路,很快就将桃子困进了一个死胡同。
「之前到处阻饶我们传达信息的傢伙,就是你吧!」其中一个官差说道。
别说桃子不能言语了,就算是她会讲话,此刻也是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那官差把剑指向桃子,狠狠道:「说!你是谁派来的?」
就在此时笛午跟奢遥正好从天而降,将桃子护到了身后。
笛午定睛一看,心中大骂不妙。眼前的官差并非一般官府的衙役,而是皇帝身边御前房的宦官,身分可比汴州的官差高多了。
宦官见有救兵出现,也不囉嗦,直接提剑而上。笛午用扇子轻轻拨开了剑峰,接着一个跨步向前,用手肘击向了宦官,将他撞飞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正想藉机撤退,不想奢遥似乎是觉得自家阵营有神仙,输不了,竟然叫嚣道:「来啊!区区几个小官差,以为我们怕你吗?老子我难得下山进城玩,就被你们几个给扫了兴致,不好好教训教训,怕你们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其中一个宦官听了,惊讶道:「什么?你们就是住在城外山中小屋的人吗?想不到敌人的爪牙已经散布到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了?」
奢遥听了,竟然还大放厥词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们能奈我何?就凭你们几个,就连陪我晨练的资格都不够呢!」
笛午听了,忙小声道:「你干嘛跟他们说我们住哪啊?他们可是官啊!」
奢遥得意地哼了一声道:「扇子爷你怕他们做甚?就这几隻小猫都还用不着您出手,奢遥一个就够了!」
话刚说完,奢遥先是一拳击向了刚刚发话的宦官,接着使出一套蛇形刁手,三两下就解决了四五个宦官。
只见他每个招式上双手都冒有黑气,一看就是邪祟之物,完全忘了要在桃子面前假扮凡人的任务。
看着地上哀号不已的手下败将,奢遥自喜道:「看吧!就说难不倒我吧!」
笛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哀怨道:「完了,得搬家了。」
【返老还童】
坐在床上看着忙碌收拾的笛午,桃子在心中问道:「师父,他们是坏人吗?咱们为什么要搬家逃跑啊?」
「他们不是坏人,是专门抓坏人的官差。」笛午一边收拾一边解释道。
「那咱们是坏人吗?为什么要搬家逃跑啊?」桃子依旧不理解,在心中问道。
「咱们也不是坏人,但因为你到处乱涂鸦,他们现在怀疑我们是坏人,要把我们抓起来审问。你师父我每天忙着斩妖除魔,要是被抓了,就没人收妖了,所以不能被抓。」笛午回答。
原来刚刚桃子在买完糖葫芦后.正巧捡到一个小煤块,就边走边在墙上乱画,正好被宦官们看见,一路追赶。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乱画画了。」桃子在心中懺悔道。
但笛午最气的还是奢遥。若不是他脑路清奇,自报家门,他们也不用这么赶着离开。
但脸都被看到了,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人常道大隐隐于市,就去人最多的京城吧!笛午心想。
但到了京城又要住哪呢?
这个难题,就交给罪魁祸首奢遥去解决!
走到房外正在蹲马步顶水桶受罚的奢遥身边,笛午小声问道:「你那有钱仇家的钱被你变光了没啊?」
奢遥虽满头大汗,却依旧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道:「还早得很呢,扇子爷!」
就这样,三师徒浩浩荡荡来到京城,买下一座豪宅,住了进去。
对外,他们宣称是乡下土财主想进京从商,一个爸爸带着俩孩子。为了能取得信服,笛午还特地贴上了假鬍子搬进来。
在这个时代,这样做的有钱人家还真不少,表面上说是从商,其实就是想在京城里打好关係,日后买个官来提高自家身分。要是子孙有能力,几代下来,还真就成了官宦世家了。
也正因如此,他们并没有受到当地太多的注意。
奢遥为了弥补自己的冒失是尽心尽力,用妖术变了几个僕人,每天按时去外面买买菜扫扫地,任凭外界怎么看,这都是一户普通的暴发户家庭。
既然京城来都来了,笛午也正好藉机办办几件在京城里发生的怪事。其中一项,就是所谓的返老还童一案。
话说京城某个文物店里,有个李老闆。勤勤恳恳做了四十多年,生意还算是过得去,却因为脸上生了个疮,一直讨不到老婆。
在因缘际会之下,他收了一个神奇的古梳子,说之前是某青楼当红歌姬的爱用之物。这歌姬年轻时风姿卓越,见过她面的男人都是流连忘返,多少官家子弟千金散尽就是为了想一亲芳泽。
但岁月催顏老,再美的人也有年华老去的时候。
歌姬承受不了自己日渐凋零的美貌,终于在要被赶出青楼的时候,悬樑自尽了。
她的魂魄附在了生前爱用的梳子上,但凡是有人用了,就会返老还童,永保年轻。
而这李老闆,竟然真的在第二天,变回了二十多岁的模样,开始在店内经营着,脸上的疮也消失不见。而这文物店的生意,自然也因为这个传闻,开始生意兴隆,每日客人络绎不绝,就为了能借用这梳子梳个两下。
这么夸张的传闻,按照笛午以往的经验来看,十之八九是假的。
在细心地调查之下,笛午查出这李老闆果不其然就是个骗子。其实他早年间在乡下有个相好,两人互许终生,却因当时生意尚未起步,被女孩家里嫌弃,硬是把她嫁给了别人。
女孩嫁做人妇,暗地里却依旧与李老闆藕断丝连,难分难捨,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好在夫家并不知道李老闆的存在,就算这私生子长得跟李老闆年轻时如出一輒,也并未怀疑自己老婆红杏出墙。
相好的冤大头老公去年意外病逝,头七都还没过,她便忍不住领着儿子想跟李老闆双宿双飞去了。李老闆知道这是自己的种,却又担心相好出轨的事情被人发现,会让她日后难以立足,乾脆合伙上演了一齣返老还童,非但能名正言顺把店转到自己亲儿子手里,又能製造话题招揽生意。
现在的李老闆,早就在苏州买了个大房子,与相好过上如胶似漆的小日子了!也算是个不离不弃的好男人吧!
调查完的当天正好是灯笼节,京城里热闹非凡,气氛浪漫。笛午心想这可是让桃子坠入爱河的最佳时机,便怂恿奢遥带着桃子去逛灯市,自己则藉机去跟土地公回报调查结果。
这边刚回报完,笛午正想离开,却被土地公给叫住了。
「上仙啊!桥那边站着看灯笼的,不正是你在这里的徒儿吗?」土地公指着不远处问道。
笛午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瞧见桃子正在桥上与奢遥高兴地看着灯笼。在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桃子已经不再抗拒奢遥,两人之间的互动也亲暱了不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对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
「是啊!怎么了吗?」笛午点头说道。
「她隔壁站着的,可是个妖精啊!」土地公道。
笛午笑答:「我知道,是我让他陪着的。」
土地公露出了担心的神色道:「上仙莫怪老身多嘴,但您徒弟正值破瓜之年,要是跟一个貌美的妖精走得这么近,就不怕会被勾了心智?」
笛午开怀道:「那正合我意!」
「啊?」土地公不解道。
「实不相瞒,我徒儿命中尚有情劫未过,与其她喜欢上来路不明的傢伙,我倒寧愿她爱上受我掌控的妖精。」笛午解释道。
土地公皱了皱眉头问道:「您徒儿,是人吧?」
「如假包换!」笛午答。
「老身在凡间待了这么久.就没听过凡人的情劫可以用妖精顶替的。」土地公道。
笛午惊讶问道:「不行吗?」
土地公摇了摇头道:「凡人的命向来早有定数。她若是注定有情劫,那除了她命定之人,其馀的都不能算数,特别是妖精啊!」
笛午一听,吓一大跳。
土地公又接着说:「她要是真爱上这妖精,那她的命数就算全毁了。」
笛午作了个揖道:「感谢土地公提点,我这就去拨乱反正。」
【灯笼】
慌乱赶到了桃子的身边,笛午将奢遥拉到一旁,小声道:「你以后不用再黏着她了。原来妖精是不能用来度情劫的。」
奢遥似乎还挺乐意,松了一口气似的问道:「那我是不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笛午轻揍了奢遥一下道:「大庭广眾之下变身,你想吓死谁啊?」
奢遥一脸失望道:「那回去之后总可以了吧?我不想再扮成男的了!」
「你是母的?但在破庙里,你明明是个老男人啊!」笛午惊讶道。
「行走江湖,男装方便啊!」奢遥解释道。
难怪桃子对奢遥没感觉。折腾了半天,根本上的性别就是错的。
笛午拒绝道:「还是不行。这好好的师兄睡个觉起来变成师姊了,我要怎么解释啊?」
奢遥只能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解决了自己的乱点鸳鸯谱,笛午心想既然都出来了,就好好陪着桃子逛逛灯市吧!
仨师徒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无论是看哪样都觉得新鲜有趣。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花样就是比汴州要来得玲瑯满目。
当他们走到卖天灯的摊位时,看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花灯,桃子看得眼睛都发光了。
「师父你看!有兔子跟鲤鱼!」桃子在心中呼喊道。
笛午指着一个桃子造型的说道:「还有桃子呢!买颗桃子让它飞到天上去,算是买个好彩头吧!」
桃子也指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天灯,在心中说道:「还有麒麟的呢!真是少见。」
笛午扁了扁嘴道:「这是年兽吧!丑哩巴机的,麒麟哪是长这样啊!」
桃子吐了吐舌头,在心中说道:「谁见过麒麟啊?搞不好它长得比这还丑也说不定!」
哎呀!这小丫头,最近翅膀是真硬了啊!笛午在心中暗道。
但他不能让桃子知道自己是神仙,只能将不爽暗藏在心。
买了桃子跟小仓鼠的天灯,他们来到了河边。
「在天灯下面的纸条上写下你的心愿,让它一飞冲天,等天上的神仙收到你的天灯后,你的心愿就会实现了。」笛午对桃子说道。
将小仓鼠天灯递到了笛午面前,桃子在心中想道:「师父这个给你。」
笛午心想我自己就是神仙,还写个毛啊!便道:「不用不用,都给你写!好好写。」
桃子又将天灯递到了奢遥面前,示意给他一个。
奢遥笑了笑,写下『愿桃子心想事成』。
奢遥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飞升成仙。但这愿望一写,自己的身分也就曝光了,便乾脆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桃子。
桃子看见,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在自己的天灯上写下『愿师父事事顺心』,然后放上了天。
笛午看见,竟然有些感动。
在天上虽然跟桃七没什么互动,但常听闻她是个照顾弟妹,心地善良的仙子。即便是下了凡间,她的纯良天性依旧没有改变。
此时,有几个游客走到了河边想放水灯。桃子见状,退到了笛午怀中想让出位子。
已经长大的桃子投入怀中,女孩子家的香味传进了笛午的鼻子里,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抓着桃子的肩膀,笛午退了一步,不想一直黏着她已发育完全的婀娜身子。此时,桃子正好抬头望向了笛午。
似乎是看见笛午头上有些什么,她微微踮起脚尖,伸手想把它摘掉。笛午看见了,也弯低了身子,方便她碰到自己的头顶。
一瞬间,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
灯笼五顏六色的光线照耀着桃子专注的脸,竟然让笛午有些看傻了。
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细緻的小嘴。桃子长得是真水灵啊!
摘下了笛午头上的纸片,桃子露出笑容将手中纸片在笛午面前挥了一挥。
她的笑容彷彿是新春冒出的第一道阳光,照亮了正含苞待放,准备肆意生长的万物。
笛午发现,身边的车水马龙就像是消失了似的,安静无声,这世上突然就只剩下她跟桃子两个人了。
应该就只是一眨眼,却又似乎是永恆一般。
直到路过的人撞了他一下,笛午才回过神来。
四周恢復吵杂,笛午的内心也乱成了一片。
桃子,还得过她的情劫呢!
但这杀千刀的傢伙到底是谁呢?
回想起橘纺在天上所说的,桃子会爱上死士集团的死对头,那不就是宫里的皇帝吗?
但笛午又该怎样把桃子送到皇宫里度劫呢?
任凭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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