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黑鳶所说,今天的阳光灿烂的不像十二月。
比赛开始前,裁判以毫无起伏的平板语调讲解规则。日光耀眼刺目,秦睦安微瞇着眼,视线扫过观眾席,一遍又一遍。但一直到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他都没看见青年,只好收回目光。
这註定是一场激烈的球赛。两队都是经过一番奋战,不间断的训练、增强实力,才打到如今的位置。
天下没有轻轻松松就能取胜的战役。
秦睦安全神贯注,这场比赛的胜负不止关于他,更攸关全班。橘褐色的篮球在十双同样渴望的手间抢夺传递,所有人都想带着球奔向对方篮框,投出,穿过篮网。
如果温度会累积,那颗沾染他们掌心热度的篮球应该已经炙热烫手,宛如燃烧。
球场另一端的队友被激烈围攻,被逼急的猛然把球传出。
球高高划出圆滑的拋物线,仿佛切开青空,切开云朵,切开太明亮的太阳。
秦睦安仰起头,这颗球传得太高了,会落到界外,掉在观眾席。他的目光随着球可能飞过的路线移动,不期然在路线末端看到一张也仰面望着球的脸。秦睦安错愕的看着青年,他来了?
来不及感受心中如烟花般驀然炸开的欣喜,秦睦安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快了一步,转瞬间已经奔到场边,看在眾人眼里就像是要救那颗已经出界的球。他是不是笨蛋,大家不约而同的想。
秦睦安却已经扑了过去,眼睁睁看着球离青年只剩一个手臂的距离——
然后青年伸出手,稳稳接住了球。
秦睦安来不及煞车,就扑在那人身上。撞上的那瞬,一句带着鄙夷的话飘进他的耳中。
「你是笨蛋啊?」
*
球赛结束,秦睦安的班级欢呼着他们的胜利。康乐股长笑嘻嘻的提着一个纸袋,把烘培社的犒赏分给球员。
体育老师告诉他们下礼拜朝会要颁奖,叮嘱康乐当天记得早到。秦睦安捏着装甜点的塑胶盒,看向站在篮板下的青年。他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遮阳,帽簷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个下巴。
「老师。」
青年转头,秦睦安立刻乖乖递出塑胶盒,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无法形容看到黒鳶的那刻,不可思议的巨大的快乐。有人为他而来,只为他。
秦睦安相信自己是自私的。
「什么口味的?」黒鳶饶有兴致的打开塑胶盒,迫不及待咬下:「好冰。」
「冬天吃冰,不会感冒吗?」秦睦安看着青年津津有味的吃着,还是不住担心。
「现在还很热啊,不算冬天吧?」黒鳶吞下最后一口,饜足的瞇了瞇眼。
秦睦安不答,只是望着他,目光柔软。
球场上人群散去,青年瞄了眼腕錶:「下节还有课,再见。」
黒鳶吃了冰擦完嘴就走,秦睦安不以为意,他愿意来就已经很好了。步回休息区,秦睦安把摺叠椅上的名条撕掉,突然看到椅子下的运动饮料。摸起来是凉透的,但上面没有退冰的小水珠,应该从冰箱里拿出来放一阵子了。刚运动完不能喝冰的,秦睦安忽然心领神会,这瓶饮料是特别准备给刚打完球的他。
瓶侧,草草写着加油两个字,后面画了个潦草的笑脸。
秦睦安认得这字跡。
少年忽然有种衝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奔去找黑鳶。然后,紧紧抱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