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新象准备衍化。
太上无败,明明是最无匹的法,他的声音出口便化为真实,从真实刚刚诞生的瞬间,便已经来到终末,但姬象为他衍化的森罗万象,是只属于太上的森罗万象,这片森罗万象同样无败。
也跟随着,依附着他的力量,与他一起增长,不断扩大。
永无边界。
永无尽头。
太上陷入无始无终无古无今的浩瀚象中,他张开口,在无限增长的万象之内,他的神情极为惊骇,失去了之前漠然的姿态,而逐渐转变为震惶。
人道法界从浩瀚万象中被姬象取出,太上伸手想要抓住,但万象增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只是一须臾便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映照的极限。
就在伸手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正如无败之名一样。
“大象境……”
太上停止了动作,因为再如何努力都无法从这无限增长的象之中离开,他只能停下自己的行为,而自己的行为停止了,森罗万象也会停止增长,这是一个近乎于无边无际的囚牢,看起来没有光阴与岁月,却又在万象之中,处处有着光阴岁月的影子!
太上的念束缚在心中,不向外发散,不引动万象运转,只是他这时候,逐渐从身躯中的法门之内,听到了一些过去的声音。
那缥缈而来,似有似无,在这辽阔无边无际,无古无今的万象深处,更是似乎无处不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是谁,谁?”
太上记不起来,也不曾有过这份记忆,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飘向万象之中的何方何处。
他的念向外扩散,他所代表的太上之身也散发出恢弘光明,这让万象演化的更加快速,而那份残缺的路竟然在渐渐补全,并且越来越快。
但是,一直在补全,一直不曾停下。
无穷,无尽。
他发现了,太上之法的补全,如果想要真正补全,需要自己从这座万象囚牢之中出去才可以,除去之后,才会发生。
不论自己在囚牢之中做了什么,一念起,永无落下的时候,甚至那一念,都不知是从何时而起。
无古无今,无始无终,只要自己永在囚牢之内,就永远无法补全太上法。
但或许,如果一直存在于其中,自己的太上之法,是不是会衍生出更多的新路?
那残缺,也或许并不是残缺。
太上陷入深远的思考,他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有更多的念释放出去。
无始无终天尊做了错误的决定。
这会让自己的路在这座万象囚牢之中无限增强,一直等待,即使没有终结的一刻,道的运转,法的补全,无限的道路,无限的衍变,自己会真正抵达连道都不能及的境地。
太上不断释放着自己的念,加快森罗万象的运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上感觉自己的念已经充满万象,已经扩张到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无数的念,就像是有无数的自己,在这万象的运转之中,开始变成无数的分身,他们的念彼此交织,渐渐就有了自我,每一个分念都认为它自己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太上”。
他们用法互相印证,用法互相攻伐,万象则演变的更大更多,已经到了不可计量,不可称名,不可言状与不可知之的幽远姿态。
然后,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些念开始崩溃,而太上也已经失去了自我,因为那无穷增长的念已经让他自身的念被彻底压垮,消失了。
纵然法的增补非常的快,但也远远赶不上万象与念的增长速度。
无尽的愿念就是无尽的希冀,也是无尽的心与灵性,即使到了太上的层次,也无法承受了,他被自己的念所压垮,陷入了长久的昏梦之中,其内一片空白,所有的念都停止了转动,连自己的存在都忘记了。
万象随即沉寂下来。
随后,在一双大手的摩弄之下,这些万象在那最深处的幽远之内消失,仿佛是……重归玄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是一条无终的路,当一只大手下落将他从万象之中拔起,回归到原本旧光阴中的时候,太上才重新回过神来,收束所有的心与念。
太上之路,补全了。
太上看向姬象,也是看向无始无终天尊,茫然不已:
“多久了?”
他之前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过去多久,虽然那些念正在逐渐恢复,但依旧让太上茫然不已。
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在久远过去所做的一些事情,纵然他所谓的“久远过去”,对于姬象来说,不过是几刻之前。
姬象回道:“一念将灭,一念将生。”
“两念还未有变,只在生灭之间,是‘一间’而已。”
太上沉默良久,不解询问:
“为何在这最后,没有将我化去,而是在帮我?”
姬象明明可以将自己化在森罗万象之中,因为自己刚刚已经误入歧途,制造了无穷的念以至于毁灭了自身的本念,那时候自己已经成就万象,散在万象万念之间。
第五百二十章 天帝之生
“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慈悲吧。”
姬象叹息一声,双眼之中蕴含着幽远深邃的色彩,映照出这位太上的存在。
“都是走到了世间极尽的人,却因为一个两个的事情,而争斗到不死不休,虽然我也不愿意退让,甚至乐于争斗,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慈悲。”
“况且,你的路与法,对我继续前行有着莫大的作用,在方才的法术之中,我已经窥探到你全部的念与衍化的象,你在我眼中已经没有秘密可言,而我的道也会走的更加宽广,这次的慈悲,就算是我给你的报答吧。”
在方才的万象世界之中,太上为了挣脱而不断的补全太上法门,同时衍化万象万念,且无穷无尽的延伸,而这一切都被姬象在‘一间’之内获取,虽然未曾全部吸收,但那些映照下来的景色已经亘古不磨,而那些感悟也随着万象回归姬象自身,而封存在心念之内。
乃至于,姬象现在,都可以再造一份类似的“太上之法”,而这,就是从太上无败这里获取来的。
太上明白了姬象的意思,但他顿时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这是在怜悯我吗!”
“作为走到世间极尽的强者,还需要另外的强者来怜悯吗?”
姬象:“你只是一个借体诞生的新念,不是原本的嘉靖皇帝,对于你来说。世间还有很多的景与象可以去探寻,不必死在这里,成为‘绝景’。”
“而你的认知,太少,太少了点。”
太上的目光窥视向极远处,那里空荡荡,但就在一间之前,那里还有着化为绝景的古先生。
太上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股愤怒没有降低,反而猛的窜高了起来:
“你想要给我怜悯,号为慈悲?”
“此乃施舍,非慈悲也!”
他话语落下,身上爆发出无尽光彩,一道法化为具体的象,从他的躯体之中迸裂而出!太上将自己的心口撕开,三清合流所诞生的光辉包裹着太上之法而飞出,而太上的念在这一刻消散了。
“我的念不足以承载我的道与法,你赢了,你才是太上!”
太上散去,姬象愕然的看着这一幕,虽然此刻,自己可以动用方才获取的那些万象,立刻把太上恢复回来,但是姬象没有这么做。
就只是看着太上的念消失,而伴随着太上之法落在自己手中之后,嘉靖皇帝的念也回归了。
他迷茫万分,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被太上之念所压制,而如今,太上之光就在眼前,嘉靖皇帝一时之间怔怔望着,随后欣喜若狂。
但立刻,他就看到了那法在谁的手中。
“北极?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这里?!”
嘉靖皇帝刚皱起眉头,警惕万分,却才姗姗迟迟的发现周围的环境。
古先生不在了,百道也不复存在,光阴都消失了。
周围空空荡荡,无虚无实。
不,光阴还是存在的,嘉靖皇帝眯起眼睛,看到在姬象身后极远的,那大致是极远的地方,有一片大光阴显化。
新世光阴!
光阴演变以及之前的乱战,已经彻底结束了!
嘉靖皇帝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的念都在向着周围散发出去。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了太上之念的消亡,以及人道法界的失去,但这都没有关系。
“北极真人……,不,师兄?那是新光阴?”
“太上之法在你手中,那……太上已被师兄所斩?”
嘉靖皇帝的称呼变化,引得姬象瞬间失笑。
师兄?
当年嘉靖皇帝的化身雷轩老人,在第一次与自己相见时,因自己假称汉仙,雷轩便以师兄称之,这本是道教之内对于年长修士的尊称,并不需要是同门。
而称呼的变化,也反映着另外一人对己身的态度。
嘉靖皇帝野心勃勃,现在一切的敌人都已经消失,虽然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失踪的姬象重新出现,并且将事情平定下来,也就意味着旧光阴内的一切也应该都落幕了。
自己失去了三清合流的力量,太上之法也失去,但嘉靖皇帝却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所拥有的太上之路是残缺的,自己的修为不足以至于被太上之念几乎夺舍,这条路起码现在的自己还走不通。
哪怕是以天道真境之身,也具备如此巨大风险,嘉靖皇帝决定,暂时放下此事,先去新光阴。
是的,抛开已经不可收回的太上之路,超越光阴极尽也成为奢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前往新光阴之中了。
而那些天心境的强者,他们此时应该还没有抵达新光阴,他们必须要靠着人间的天命者作为舟船才能横渡到下个时代,就如同逃难的难民一样可怜无助。
而对于已经达到天道真境的自己来说,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仙道王朝,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看着姬象,当然知晓眼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姬象忽悠到自己这边。
“人道的法界在师兄身上?”
“是,你要夺回去吗?”姬象故意反问。
嘉靖皇帝打个哈哈:“师兄说笑了,师弟没有这个心思。将人间炼为法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古先生那种大敌,哪怕我已达到天道真境,也难以应对。”
姬象冷笑:“你攻打地府在先,先杀太极,又攻元皇,是你猛打地府,破太虚宝器,才使元皇召古先生下降,怎么说的好像你把人间作为法宝,是专门为了对付古先生一样?”
嘉靖皇帝也笑:“师兄!这话说的没有意义!我不打地府,难道师兄不打?师兄与元皇不战,不过是暂时之事而已,地府损害人间多次,师兄本就要攻打地府,我不过是代劳而已,师兄何必大动肝火?”
“如今地府已被讨伐,十八地狱也同样不复存在。阿鼻地狱远去不知所踪,阴世重衍为阴象,正可重整太阴。”
“再说古先生!若是师兄前去攻伐地府,元皇到了紧要关头同样会召下古先生。”
“再说了,把人道炼为法界,万千众生尽在一象之中,以师兄之能,前往新光阴,将此中众生解放,等于再活一世,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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