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葵,子葵,”他喊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偏堂。
这饭菜凉了又热,反复热了三回,林子葵还在等,一边看书一边等。
墨柳劝他:“公子,不等夫人了吧,您先吃。”
林子葵倔脾气上来了:“不吃,他说午时回,那就一定要等他午时回。”
墨柳嘴瓢:“若夫人言而无信,不回呢?”
林子葵不吭声了,一只手翻书,一只手用扇子给自己扇风。
寻常人家用不起冰块,这纳凉就靠风和阴凉,不过,他画过风车的图纸,林子葵想起这事,正要起身去找图纸,就听见外头传来照凌的声音。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林子葵推开窗,看见照凌手里拎了个什么,是拎了条鱼么?林子葵瞧不清楚,他立刻戴上叆叇,推门而出:“饭都做好了,你买了鱼,也只能晚上吃了。”
然而一推门,就愣住了。
粉糯的小团子只有萧照凌膝盖高一点,穿着墨蓝色锦衣。
恭敬向他一拜:“煴儿见过夫子,夫子午安,可有用膳?”
林夫子依稀记得他的声音,联想到了:“你是……老四,煴儿。”
“夫子,我是云煴。”
两个字读音相近,念着像叠字,平添可爱。
“煴煴?”林子葵也听错了,蹲下道,“煴儿好乖,可满三岁了?”
“回夫子的话,刚满三岁。”
林子葵仰头看向萧照凌,他眼中含笑,带着邀功的意思。
林子葵眨巴眼睛:“你怎么真的带孩子来的?”
“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做,怕你一个人无聊,给你找个小玩伴,你教他读书吧。”
林子葵叹口气,收回视线,继续问煴儿:“夫子还没有吃,煴儿呢?”
老四摇头:“煴儿也没有哦。”
林子葵将他抱起来,有些吃力:“那跟夫子一起,可好?”
“好呀。”
林子葵想起萧照凌说过,老四父母都去世了,所以他根本不提这个话题。但他也不晓得如何哄孩子,就只问他平时喜欢玩什么,他说喜欢跟人捉迷藏。
哄了一通下来,林子葵发现小孩还是很好哄的,他们天马行空,说话很有意思。
但整个午膳席间,林子葵几乎没跟萧复说过话了,萧复本来看他开心点了,还高兴了,慢慢感觉不对了,脸色就黑了下来。
一用完膳,立刻让人把宇文煴带去午睡。
小团子没有睡意:“煴儿,想坐秋千。夫子帮我摇秋千……”
林子葵当即说好:“夫子给你摇秋千。”
他这别苑里,有一株粗壮的金合欢,合欢树上绑了秋千。
萧复抄着手站在一旁:“他平素都要午睡的,别惯坏了。”
林子葵没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玩了秋千,煴儿就去午睡可好?”
宇文煴点头应道:“好的,夫子。”
“乖。”林子葵牵他去坐秋千,萧复站在檐廊干看着,有点恼火。
老四会撒娇,是优点,但这也太会了点。
林子葵都让他缠得移不开注意力了。
萧复眉心紧蹙,看着他俩玩,玩了足有两刻钟,宇文煴犯困地揉眼睛,萧复就喊人把他带到厢房里睡午觉。
林子葵热出了一身汗,想回屋冲个凉,擦一擦,便让人帮忙打了点井水。
这别苑就不大,但前院搭中庭,还有后院,有一片是从他的寝室才能进入的小院,院里有樱桃树,台阶上爬满了深绿的青苔。
这里没有人,林子葵便在此地露天冲凉,换了张脸帕,弯着腰用凉井水擦洗。
萧复就把窗户推开缝瞧着,其实瞧得并不真切,林子葵还用了竹屏风围着,似乎连洗澡,都不乐意让自己看了。
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就要看!
萧复心头有闷气,把门推开了:“林郎,水够么?”
林子葵浇水的动作一下停了,蹲下来说:“够的,你不用管我的。”
“我帮你洗。”萧复可不管那么多,都成亲多久了,看不得么,他不仅看,还要一起洗。
“不……不用。”林子葵怕了,立刻将干净的襦衫从屏风上拽了下来,披在了肩上。萧复过去时,只见着他身上那竹青色的襦衫混着水紧贴着肉,隐隐约约的,却看得更加真切,萧复眼眸沉如黑潭般望着林子葵,他的乌发一缕缕湿润地贴着后背,脸上的眉毛、睫毛,鼻梁和嘴唇,全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日光下耀眼得炫目。
林子葵察觉到他的视线,埋头拢了拢潮湿的衣裳,光着脚走进屋,那衣衫经水后薄到连皮肤的光泽和颤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萧复扭头凝视他的背影,欲从心起。
作者有话说:
匕首:我起了!
第55章 金陵城(24)
林子葵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 屋里有铜镜,但模糊的铜镜不足以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没有里衣,只有一条半透的竹青色襦衫披在身上, 林子葵也能想象,照凌为何盯着自己不放, 这打扮实在是不端正。
他后脚踢上门,正欲换身干净的里衣,便听门吱呀一声响了,林子葵还没换好, 迅速伸手将挂帐子的银钩放下来了。
他忘了,这蚊帐是刚换上去的,透光透人,萧复大步走进来,撩起帐子。
林子葵抱着凌乱的丝衾, 坐在角落里,只露出一颗湿润脑袋, 两条白皙的手臂。
萧复看他,他也看萧复。
“我、我换衣裳呢。”林子葵挪开目光道。
“换衣裳, 我看不得么?”
自然是看得,但林子葵说不出口, 萧复人钻进有些闷热的床榻, 将白帐子放了下来, 林子葵抓着豆绿色丝衾, 默默地看向他。
萧复目不转睛:“你换,我看着。”
林子葵:“我不换了。”
萧复:“你下午不是还要跟老四做纳凉的风车, 你不换衣裳, 怎么出去?”
林子葵低声说:“我等你出去了再换。”
“若我不出去呢?”萧复一边说着, 一边挨近了他,夏日里闷热的呼吸声和体温,逐渐爬上了林子葵的胳膊,他蜷缩了脚趾,被照凌挤在了床榻的角落里,皮肤起了小疙瘩。
林子葵在亲热这件事上,一向是被动的,他想抗拒,但没有理由,想推开他,又怕照凌生气,所以时常是在底线里让他徘徊。
接吻也就罢了,林子葵尚能接受。但一想照凌这个亲热人的劲头,怕是要亲上好一会儿。
聒噪蝉鸣里,林子葵微微侧头扭开脖子,声音很轻很轻:“热了,我刚洗好,不想出汗的。”
“不好意思让我瞧着,是不是?那你闭上眼。”萧复声音也跟着轻了,抽开他攥在手里的竹青色腰带,这腰带颇细,刚刚能遮眼,可又朦胧地透着光,被他覆在了林子葵的眼皮上。
林子葵几乎是下意识眼睛就闭好了,然而不安地睫毛颤抖,光线让他感受得到面前的人影,动作。也感受得到,照凌他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锦袍腰带也解了,覆盖在自己的眼皮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林子葵咬了下唇,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窗棂外蝉鸣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清晰。
起初,萧复大约是找了一张厚实的脸帕,给他擦起了头发,动作慢慢的,一点点地擦,将头上的水珠都洗饱了,林子葵微微缩着肩膀,心是悬着的。
萧复开始亲吻他的肩膀,沿着柔软的脖颈线条上来,到了耳朵。
林子葵沉默地将额头抵在花梨木的床壁上。
他不吭一声,只是抖。
到照凌亲下去,从后背再到更过分的时候,林子葵忽地抬起手推他,被他一只手掌攥住了两只腕子。
“哪有成亲两月,还不让新娘子看的道理?相公说是么?”萧复方才抽了一根腰带,里衣还有一根,白色棉布带子绕了两圈,将林子葵的手腕从身后一绑,绑得很松,没有勒着。林子葵不可控地咬着了牙齿,克制住喉间将要溢出的声音,被萧郎几个吻亲到腰腹都塌了下去,狼狈地将脸埋进枕头里。
知道孩子在厢房睡着,林子葵是悬心提胆,他几乎是哭着说了不行,让他别亲了。
萧照凌:“哪儿不行,这儿?还是这儿?”
这不比林子葵睡着了,萧复赶着要睡觉,这会儿刚到未时,帐子外最是亮堂,估摸着老四要睡到申时起,萧复来了兴致要折腾他,本来林子葵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又出了汗,又得洗。
林子葵没想过,仅是玩闹,竟能玩这么久!白日宣淫,荒唐!
他问照凌几时了,萧复眯着眼扫一眼窗外说:“申时了。”
林子葵一下翻身坐起来:“那你将我松开,都一个时辰了!”
萧复挂起帐子,也是浑身的热汗,这天就是如此,这时辰最炎热,光是坐着都是满身汗。若是亲昵,光是抱着就能大汗淋漓。
林子葵还要去洗,萧复将他拽过去,给他解开手腕的带子,林子葵当即将眼前的两根腰带也拽了下来,眼睛一下见了亮光,有些不适地闭了起来。
他努力适应着,萧复心里正是软的时候,凑过来亲一亲他的嘴唇,林子葵吃到了不太好的味道,忽地睁开眼,犹豫道:“你方才……你是不是吃了,你不难受么。”
萧复笑道:“服侍小郎君,有什么可难受的?”横竖他不知道什么叫味道,吃了也就吃了,林子葵懊恼得耳根子都红了,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说什么。
萧复拉着他的手道:“像吃糖一样。”
林子葵愕然:“你……”
萧复语气几乎是天真的,眼瞳也是,乌黑而亮:“林郎喜欢玩孩子,老四这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我吃了,万一我也能生呢。”
林子葵两眼一黑,脸色突地涨红完了,将衣裳一拉,就推开窗喊院子里的仆人帮忙打些井水来。
萧复还在回味,就看见林子葵有些站不稳地靠着窗。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他极尽所能地让林郎尝到滋味了,压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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