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当钢铁洪流在逆袭而上的白马之前开辟,手握着长戟的钢铁骑士咆哮着,撞碎前方的堡垒,踏破长街,跨越了燃烧的战车之后,带着毁灭的绝罚,从天而降!
崩!
燃烧的长戟和血火中的庞大装甲碰撞在了一处,掀起令阴暗的世界为之颤抖的雷鸣。
“为何不愿意认输呢,所罗门?”
槐诗俯瞰着那一张苍老的面孔,不解发问:“你应该清楚,自己没有赢的可能!”
而所罗门,只是平静。
仿佛满不在乎那样。
“因为我早已经输了啊,槐诗。”他淡然回答。
从一开始,就发自内心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即便是得到胜利,也绝对不可能创造出那样的未来。
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
可是,没有结果,便可以是不去做的借口么?
“不愿认输的理由?”
所罗门为之发笑:“当然是战争啊,槐诗。”
轰!
云层在巨响中被撕裂,血焰中的战斗机编队破空而出,机炮锁定,暴雨一般的火力扫射之中,投下了导弹,种下毁灭的光焰。
“看到了吗,槐诗。”他说:“战争会持续下去。”
“所以,我也必须继续下去。”
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为了那些一次次无所畏惧的踏上战场,无声而死的后继者们。
为了他们……
在他身后,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中,逝去的亡魂们重现,跨越了死亡,最后残留的力量自白银之海的潮声中降下。
真正的,亡者之军。
此刻,逝者们再度举起武器,向着沉默的敌人。
便令槐诗感到窒息。
“看啊,槐诗,我这便是一生所得!”
所罗门展开双臂,展示着自己的耻辱和伤疤,不解的发问:“将军想要保护这个世界,所罗门却想要保护自己的同伴……
可为何,职责与我,两者不能同存呢?”
轰!
巨炮发射,追逐着槐诗,轰然爆裂,紧接着,数之不尽的亡灵踏着烈火,发起了围攻。
前仆后继的跃入灭亡。
牺牲。
太多的牺牲了。
哪怕一直到现在,所罗门的耳边都能听见:远方战争的回音,厮杀时的咆哮,那些灵魂逝去时的呐喊和悲鸣,还有怀抱着希望奔赴死亡时的决心……
他们死了。
在冰原,在荒漠,在战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如凋零那样。
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过去的千万人,现在的千万人,未来的千万人。
这一条血和死亡所覆盖的路上,太多的苦难和折磨了,太过遥远,看不到尽头。
哪怕是掌握胜利的将军,深受信赖的指挥官,也会从无穷的牺牲里感受到绝望。
可那些年轻的孩子们,那些对自己充满了信仰和崇敬的灵魂,还在一刻不停的走向战场,走向死亡。
停下来,求求你们,停下来吧。
不论让我做什么……
哪怕能够挽救一个都好!
哪怕能让他们鲜活的生命能够多延续一刻钟……
难道你们就从不曾在乎么?
难道你们便能够习以为常吗!!!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槐诗。”
扩散的焚风之中,所罗门的白发飘起,狰狞的神情好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样,“我带着他们,来到这里。”
“我的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战争……”
“这是我唯一一次不想要赢!”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还有决心。
只要这一份失败和死亡,能够让那些踏上那条路的牺牲者们哪怕多一分的希望……
轰!
在飘忽的暴雨之中,伦敦的夜色中,层层楼宇之间,好像有庞大的战舰轮廓巡行而过,主炮缓缓调转角度,锁定目标。
再然后,巨响之中,毁灭,从天而降!
“重要的,不是所谓的‘胜利’。”
所罗门的手掌伸出,宛如推动铁壁那样,残忍的绞杀着自己的对手,告诉他:“重要的是,必须发出声音。
发出,他们最后所呼喊的声音!”
“必须要有人知道——”
他说:“我们活着。”
“——然后,我们将死去!”
于是,逝者的洪流,再度漫卷而来。
那些战争,那些死亡,仿佛海啸一般,将眼前的敌人淹没,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可明明是如此针锋相对的关键时刻,所罗门却仿佛失神了一样,从间歇的雨水中抬起头,看向破裂的云层。
天穹之后,那一片宛如汇聚了世间一切绮丽和庄严的海洋。
无穷人智自灵魂之海中俯瞰。
看着雨水中,那一张渴求又卑微的面孔。
请观看吧,决策室,统辖局,乃至白银之海,请你们看看我,见证我的失败和死亡。
请你们,多看他们一眼……
因为他们想要的,从来就只有这么简单!
那一瞬间,血色的潮水在烈光的奔行之中开辟。
庄严的钢铁巨兽从源质的流光中升起,践踏着波澜,同巨大的装甲冲撞在了一处,火光在暴风里扩散。
“难道这不也是你所不愿的牺牲么,所罗门?”
槐诗抬起头,再度质问:“你所做的,只不过是将牺牲的人,变成你而已!”
而所罗门只是看着他。
仿佛在微笑一样。
那么欣慰。
“我们都是祭品啊,槐诗。”
他说:“但我们,心甘情愿。”
那一瞬间,所罗门拔剑。
向着槐诗斩落。
刀剑的碰撞之中,火花迸射,照亮了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瞳。
还有,那一张仿佛解脱的笑容。
敬请衡量吧,世界。
这一份牺牲和死亡的重量……
倘若能因此而动容哪怕一分的话,便请降下怜悯于我等吧!
——今日,所罗门,觅死而来!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谢意
统辖局,中央大楼,能眺望到远方的血色和风暴的窗户之后,决策室的监控屏幕之上,浮现出了斗争的场景。
在沉默里,叶戈尔静静的凝视着那样的场面,许久,无声一叹,起身走向门外:“我去休息一下。”
洗手间外,台盆前面的水无声流逝。
叶戈尔一次次的洗着自己的手,恍若失神,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有脚步的声音响起。
“让让,你占太久了。”
x女士说。
“啊?好的……”叶戈尔终于回过神来,让开,想要离去,却听见x女士的声音:“想起了你那一届?”
“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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