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槐诗藏在身后的手掌,已经拔出了卡在车筐之中的那一柄太刀,苦痛的漆黑从刀刃之上浮现。
瞬息间,凄厉的鸣叫从刀锋之上掀起。
——和弦!
龙骧咆哮。
在停滞的时光之中,就连天田的心神都被这一瞬间的神采所慑取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可是却看不清槐诗双手的动作。
只窥见漆黑的色彩和猩红自槐诗的手中延伸,交错。
蜻蜓切碎片重铸的宝贵长枪剧震,拦腰而断,紧接着是从长谷川双臂上所迸射出的血色,乃至胸前。
钢铁破碎的声音响起。
那是槐诗甩手掷出的太刀在空气中分崩离析。
而就在太刀脱手的同时,槐诗已经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斩首!
匕首和金刚杵碰撞在一处,迸射出刺目的火花,未曾贯穿长谷川的喉咙便分崩离析。
而长谷川的惊恐尖叫好像也随着血液一样从喉咙上提前流出来了,一声怪异像是猿猴一样的惊呼之后,他疯狂后退。
好像见了鬼。
被那一剑吓破了胆,抛下剩下的铁王党成员想要逃走了——只可惜,晚了。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便看到身后的天田正人,已经弯下了腰,手掌按在了刀柄……
居合斩!
鞘中的剑刃如龙跃出,斩断了他的左腿,紧接着锋芒逆势而起,干脆利落的斩断了他的右臂。
就在天田正人正准备一剑斩碎他的心脏时,便听见了槐诗匆忙的呼喊。
“天田前辈,刀下留人!”
天田一愣,旋即恍然。
好险……
差点杀的太过头了,忘记留一个活口。
还是年轻人做事周全,自己这种离群独居的家伙上了年纪,已经跟不……
他心里还没感叹完,就看到槐诗提着遍布裂隙的朽绳村正冲上来,一个跳劈,砍了长谷川的狗头!
血液飞迸。
“呼……舒服了!”
槐诗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心满意足。
而天田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儿?合着你这个狗逼就是想要抢人头?
“你不是说让我刀下留人的吗?”天田瞪大眼睛。
“呃……”
槐诗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旋即挤出了讨好的笑容:“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
说着,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金刚杵,擦了擦,然后贼眉鼠眼的凑过来,左右看了看,将金刚杵塞进了天田的袖子里。
塞了一次没装好,掉在了地上,他又拿起来,重新塞了一次。
然后又把断成两截的键枪捡起来,可这玩意儿太长,不太好往他袖子里塞,就只能放进他的怀里。
“您老笑纳,笑纳,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
天田的表情抽搐起来。
作为同盟里地位崇高的守护者,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塞了贿赂……
他本来应该怒斥怀纸这个家伙的,可看着那一张热情又体贴的笑容,他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原本不快的话语到了嘴边,就变得软了不少,充满无奈。
“下不为例……”
没办法嘛,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心思重一些,总不是坏事。自己又不在同盟里担任职位,让他一让也没什么。
可在临走之前,他又回忆起刚刚惊艳的那一剑,回头问道:“怀纸君,刚刚那一招……好像不是天狗山的剑术吧?”
“啊,哦,对对,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槐诗咧嘴,憨厚的笑了起来:“我学的是相扑呀,您听说过‘四股’嘛?我给您表演一下……还附赠一个纹身的故事!”
我信你个鬼!
天田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再他。
两分钟后,最后一个徒劳挣扎的人被上野扯着脖子丢进了火堆里,惨叫声很快消失不见。
一场篝火晚会就这样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只可惜气氛不太对,也不能喝着啤酒唱着歌,手拉手围着火堆跳舞。
铁王党的袭击队伍全灭。
而怀纸组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轻伤十六人,重伤四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受到了天田和长谷川战斗时的波及,已经立刻被火速送往柏原医院了。至于剩下的,贴个创可贴就完事儿了。
而在渐渐熄灭的火光之间,槐诗低头看向手中。
展开的五指之间,一缕灰黑色的色彩宛如浓墨,无声舞动着。
这便是天命之中浮现的‘死亡’。
献上了陨落的药叉之后,大司命的神性转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只是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的死亡,才能迎来质变呢?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不可同魔鬼说话
对于大政光昭来说,这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
一开始充满期待,然后在茫然里渐渐尴尬起来,最终变作了彷徨和愁苦,在失落和悲伤中二度迎来朝阳。
“にまび的,你们也驴我……”
空空荡荡的车库里,大政光昭寂寞的抽着烟。抬起头,看着升起的太阳,抬起胳膊用力擦了一下眼角。
眼睛几乎湿润了。
寂静里,归来的下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磨蹭了许久之后,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会长……”
许久,大政光昭才回过头来。
“嗯,你说。”
下属颤抖的手递上了手机,手机中的有线电视频道正在报道着晨间新闻——昨晚在市郊再度发生一场交通事故,油罐车碰撞,警视厅提醒各位广大市民注意交通安全,切勿醉酒驾驶,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bulabulabula……
“你给我看这个什么意思?”大政光昭幽幽的问:“我开车从不喝酒的,不是还有司机么?”
“……”
被那一双眼睛看着,下属的小手又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捧起了一个盒子。
“这个,是混种同盟刚刚……送过来的。”
大政光昭随意的摆了摆手:“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炸弹?”
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堆细腻的粉末,苍白,夹杂着大大小小的颗粒,还有焦炭的余烬……
像是什么东西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灰。
“他们说,物、物归原主……”
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暴跳如雷,大政光昭掐了烟,平静的问:“这么说的话,都死了?”
“是。”下属点头。
然后听见了枪声的轰鸣,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你这样的废物还活着干什么?”
大政光昭低头,凝视着血泊中呆滞的眼瞳:“老子养你这么久,是为了让你给我看新闻么?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他抬起手,扣动扳机,再扣动扳机,回头向着那些呆滞的面孔怒喝:“都哑巴了吗?
一个两个废物到这种程度,都死成灰了,让生天目送回来了,还他娘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么久的时间干什么去了?去推卸责任甩锅了么?一百四十多个人!哪怕是一百多头猪呢,生天目一晚都杀不完的好么!”
组员们土下座跪地,深深的将头埋下去,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哪怕流淌过来的血浸没了额角。
“我算是看明白了,铁王党的心腹之患,不在那帮混种,不在那群意大利人和俄联人,而是在我屁股下面!”
大政怒吼:“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这一次一定能取生天目狗头的人去哪儿了?拿着老子卖了老脸去上面求来的马印,去白给了!
这种废物不死,难道还留下来当摆设么!可你们呢,你们就和死掉的那几个废物不一样吗?
还有人跟我说,两天之内拿下丹波内圈的,是要靠死得够惨的让生天目那个老王八蛋笑死在医院里么?”
就在震怒的咆哮里,忽然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
电话铃声。
女子偶像组合的热情合唱回荡在空气里,令原本肃冷的气氛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越发诡异。
“谁的手机?给我滚出来!”
大政光昭咆哮,双眼猩红,怒不可遏,可旋即反应过来:“哦,我的啊,那没事儿了……”
他弯下腰,从死掉的下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冷漠的接起:“喂?哪个?东电收电视费的家伙的话,就做好死全家的准备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带着古怪口音的低沉嗓音。
“是我,‘好朋友’叶甫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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