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蝉鸣已比盛夏温和许多,但时笑还是被吵醒,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再也睡不着了。掀开空调被起身刷牙洗脸,洗簌完后吸拉着人字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看了看,除了矿泉水都是生食立马关上冰箱门。
时笑抓拉两把头,这么热的天她实在懒得煮午饭,溜达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拿出一个碗和一包麦片。拆开倒进碗里,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就端到客厅餐桌上,又进厨房随手拿了一把勺子出来,一屁股坐在餐桌旁木呆呆的看着这碗麦片,不知魂游到哪里去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手机铃声的响起拉回了发呆的时笑。时笑慢吞吞的走进卧室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接通:“喂……”
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笑笑,我长话短说,入校手续办好了没?好好学习,和同学搞好关系,生活费已经打到之前那张卡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时笑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个字:“没。”“那就这样,我在忙。”电话冰冷的挂断。“呵。”时笑就知道会是这样,怎么还会有期待?期待父爱母爱?他们是一对冰冷的机器,此生所有的热情都在他们期望的科学研究,而她只是意外和拖住他们脚步的累赘。
唯一问时笑最多的问题就是成绩,唯一对她的鼓励就是你成绩好才能读最好的大学,跟上父母的脚步,接父母的班,做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刚开始听时笑还会激动振奋,这是父母对她最好的期待呀!时间久了她已经对这类话无动于衷。她想要的不过是放学回家后,爸爸妈妈已经做好饭菜在家里等她开饭,吃饭的时候问问她在学校里的小事情,周末能带她去公园溜达溜达,放放风筝,喂喂鸽子。或者妈妈带她去逛逛商场,陪她买衣服……
但这些时笑永远得不到,她的父母永远都是在实验里做研究测试。难得的假期回家的时候也是两人各种研究话题,有时候灵感来了,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渴了,饿了,冷了,热了,病了没有人关心和照顾。
时笑冷笑一声,要不是小学初中高中能住校,周末可以吃社区食堂,估计她饿死在家中,等尸体发臭了警察同志他们了,他们才会想起来有一个女儿。
吃完麦片洗了碗和勺子,时笑坐在书桌前拿出高三的数学测卷刷刷刷的开始刷题了。40分钟后试卷做完了,时笑对了对答案,看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会错,避免下次犯同样的错误。
不知为什么时笑心里总有口气吐不出,总觉得憋屈的慌。自己成绩在之前上的公立高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眼看一年后就要高考了,可偏偏这个时候父母让她转校。
从初中到高中,她过着有父母却像孤儿的生活,她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到高三毕业。可是他们俩到好,由于工作调动到其它城市连带给她办理了转校,并说是金子就会发光,不管在哪里读书你都是最闪耀的钻石。
时笑甩了甩头懒得回想:“博识高中,真TM的烦。”刚住进新家的时候她就搜索过博识高中,跳出来的词条都是什么权贵高中,强大师资,升优率,一流宿舍……等。
时笑每条都点开看过后得知这是一所知名高校,是津城名列前茅的私立高中,它不仅有强大的师资团队和教学资源,还和国外知名大学接轨,直升大学。并且学校还设立很多优惠政策:学费全免,住宿全免,高额奖学金。
但是贴吧里有些帖子有一些隐晦的暗示,学校里有不可说的某些事。
时笑初中的时候见过校园暴力,一直以为它离她很遥远,她是老师心中好学生,在校内老师是把她捧在手里怕冷,含在嘴里怕化。但是高中和初中不一样,高中老师不像初中老师,他们更讲究实惠,人际关系,社会关系,和那些学生家长交好能给他带来好处。
时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从来不惹事生非,但是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你呀!
高一时的她第一次遇上某些事后首先找老师求助,但是老师能关照她的只能在校内的某些时段,在宿舍里,在校外老师就无能为力。
时笑也求助过父母,不止一次,而父母却说他们为什么不找别人却找你,这点事你都解决不了,你以后怎么解决更困难的难题呢?迎难而上只会让你变得更坚强更强大,时笑就知道没有人能帮助她了。
今天周一是入学的时间时,时笑生物钟让她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舒动筋骨。洗簌完后时笑对着镜子里木无表情冷淡的自己,给自己打气:“用笑去面对困难,用笑去面对困难……”直到时笑的脸上呈现出淡淡的完美的笑容来。
新家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分钟之内能到。这是一个老式小区,四通八达前前后后都有各种自建房。走出自建房群的路口就会看到很多小摊小贩,有的卖早点,有的卖自家种的蔬菜水果等杂乱不堪。
从路口左转在朝前走几分钟就能看到博识高中的大门。博识高中的大门很朴素,看上去就和普通社区大门差不多的,要不是有招牌挂在哪里根本都看不出是所高中。
在外观上它惯策的是低调主义,内里有着高大上的奢华。进了校后幕入眼帘就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直通到框字形的教学楼,教学楼门前竖立着一个书本模样的石雕和包围它的喷泉。
大路两侧绿化做的极好,高大笔直的云杉立两边,每边都好好几排,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林。云杉前面的灌木绿化带种满了木槿锦葵,正是木槿锦葵的花期,白的浅粉的浅紫的紫红的,朵朵花儿竞相争艳。
美丽的花儿给时笑带来了好心情,脸上的微笑不由的鲜活起来。清风飘来的花香如同浸在茶杯里的花茶,茶与花的织缀揉腻出淡淡的清香。
沉皓白为了避开开学时的嘈杂特意延迟了一个小时后进校。打包好的早餐拿在手里,进校门后直径走到他常去摸鱼的点,云杉后面的学生小憩长廊。
长廊被一株株矮桩紫薇包围,也是花期花开艳丽明媚,长廊的石凳上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沉皓白挑了个靠廊柱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口奶一口三明治的吃了起来。
九点多的阳光就开始刺眼起来,金色的光剑透过深绿的缝隙直射到他的眼上。沉皓白不由的眯了眯眼,歪了下头来避开光照,从两株紫薇的空隙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身穿蓝t白裤的女孩走到绿化带,微伏身子低头轻嗅花香。
阳光照在她青涩的特有的素面朝天,脸蛋白嫩透着粉,一双杏眼眼尾下垂,嘴唇唇珠饱满,像欲开的花骨朵。
她凝视着花儿浅浅一笑,犹如山泉乱石边独美的兰花,清冷孤傲得让人有克制不住施虐欲。
沉皓白霎那间心跳剧烈跳动,狂躁得要冲透胸膛。右手拿着的盒装牛奶不自觉的落地,与地面亲吻相见,乳白色的奶珠飞溅到他的鞋上。左手的三明治被他强劲的手掌紧握成团。
沉皓白星眸半敛舔了舔牙根,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教学楼办公室内老师们正在商量着课程的排序,体育老师已经抓狂又孤助无力的说:“换,都换给你们。”
咚咚咚,时笑在敞开的门上轻敲了三下:“老师们好,我是新转来的走读生。”
一众老师们齐回头,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留着半肩头发,鹅蛋脸单眼皮的女老师脸上带笑的说:“时笑来了呀,等一下我带你去你的班级。”
坐在板凳上瘦的像一道闪电的瘦高个子的男老师说:“小王,你是走了狗屎运吗?这样的学霸怎么被你捡走了?你就偷着乐吧。”
小王老师抿着嘴偷笑得意洋洋:“谁让她来办手续那天你们都不在。”她耸耸肩两手一摊:“只能便宜我了。”
老师快手快脚的拿起一迭早就准备好的试卷对时笑说:“走吧。”时笑安静的跟在老师身后,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走廊上学生打闹嬉戏气氛青春又活跃。
老师带着时笑走上三楼,途中大概有本班同学:“王老师,王老师,今天会不会测试呀?”王老师笑眯眯的说:“你猜?”“老师,不要这样嘛!给个准信啦!”
时笑看到他们的对话轻松随意,看来这个班的师生氛围不错,紧张的心理有点放松。
跟着老师来到三楼楼梯口右手边第一间教室,进了教室后,老师站在讲台中间轻咳一声,班级里立马安静下来。
“我们班这学期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下。”话音刚落就响起鼓掌声。停顿了几秒后老师回脸看了眼时笑:“时笑,自我介绍下。”
时笑心里深吸一口气,但脸上的微笑不变丝毫不显心理状态:“大家好,我是时笑,时间的时,微笑的笑,很高兴来到高三二班,和大家一起学习,努力进步,谢谢。”
讲台下的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高三转过来?”“不会是学渣吧?”“哇哦,她长的好漂亮哟。”“切,看脸的垃圾。”讲台下哄堂一阵。
等他们又都安静了王老师看着下面,琢磨了下:“时笑,你去一列三排靠外的位置坐。程泽你坐到最后排去。”
程泽耸了耸肩,合乎心意地淡淡一笑道:“ 太好了,终于能坐后面去了。”扒拉着拉出了书包,走向后排。
时笑看到他离开位置后,就到三排坐下,并对同桌微微一笑。
同桌是个脸蛋圆圆的可爱小女生,圆溜溜的大眼滴溜溜的盯着她满是好奇。
老师在讲台上说:“每组组长上来发下试卷。”话音刚落各种抱怨声时起笔伏,每组组长乖乖的上来领试卷,一张张发下去。
小王老师接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道数学大题,并对时笑说:“你上来做这个。”时笑愣了愣,上台拿起粉笔开始解题。
小王老师拉出讲台下的板凳坐了下来,用眼神巡视着下面,同学们如同鹌鳩般的老老实实的写试卷,不敢交头接耳。
时笑写完黑板上的两道题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就站起来看时笑的解题,边看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又坐回了凳子上:“交卷。”
同学们哀嚎一阵陆陆续续的交卷子,等卷子都收完后又开始说到:“黑板上的两道题是放假之前我让你们做的,结果很让人心疼呀。”
老师干咳一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表达心中不满:“以前最基本讲过很多次这种题型,和你们说过无数次这种题型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必考,结果呢?题型小小变化一下,你们就完全不会做了。”
“你们看时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题型,但她解题步骤,每一步都是简洁明了。而你们呢?全班45个人只有三个人做对了。”
老师满脸愤慨:“最不应该的是胡丽,你居然也会做错。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吗?你全班的排名是假的吗?”
坐在第三组第一排穿着粉色泡泡袖连衣裙,剪着bobo头的女生听到老师这样说后,脸立刻白了起来,咬了咬下嘴唇流露出想说什么又没说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时笑。
时笑头低着想骂人了,刚到班级才一个小时不到就给我拉仇恨。
胡丽的同桌用胳膊肘撞了下她,并对她眨了下眼,胡丽侧脸木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意味深长地对她一笑。
下课铃声响起,今天老师也不拖堂,拿着试卷风风火火的喊了下课。课间休息时段,班里聊游戏的聊游戏,聊暑假生活的聊生活,上厕所的去上厕所,想放风的去了走廊。
时笑的同桌性格外向,这也是为什么把时笑安排成她的同桌。她一下课就拉着时笑说:“哇哦,你好厉害呀。”两眼放光:“以后的数学作业就靠你了。”
时笑腼腆的回道:“还好啦。”前面的同学也回过头说:“加我一个。”
时笑还是报以微笑。然后她们俩很快的就开始说其它话题,偶尔也会搭话时笑两句,时笑也都回答了。
同学之间的友情就是来得快,熟络起来后不仅互报名字,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吃什么口味的零食,追哪款爱豆,又爬了什么墙头,并约好一起吃午饭,抢食堂的经典菜:红烧肉。
第三节课是英语课,也是上课就来考测,惹来骂声一片。英语老师是个风度翩翩的小老头,穿的比较英伦范,一口流利的英语格外有韵味。他也是铃声一响就下课不拖堂。
下课后时笑在同桌宋依依,前桌毛雅琴的带领下去食堂吃午饭。
胡丽和同桌等班上同学都走光了后胡丽大剌剌往后一靠:“阮文博。”
阮文博伸出手抓住胡丽的左手把玩着:“明白……”胡丽拍开他的手:“别在教室里黏糊糊,被看到不好。”
“那教室外就可以?”
“少TM跟个泰迪似的天天发情。”
“我只跟你发情。”说完阮文博头探过去在胡丽的耳垂上舔了一口,又含进嘴里吮吸起来。
胡丽强硬地推开他:“先办事。”
“会让你满意的。”阮文博含糊着说:“走,先去吃饭,饿死我了。”
食堂里总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沉皓白懒散散的趴在桌子上,不想动。余翰拿出手机刷微博:“沉少,饭也不吃?”
“怎么,余少你也不想吃?”
沉皓白和余翰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家境环境相同。两个人也算是兴趣相投,又狼狈为奸,一个明着坏,一个暗着坏。
余翰是个看上去阳光活力十足的阳光男孩,脾气却暴虐。沉皓白是表面上文质彬彬,内心却黑暗阴郁,又带点自傲的疯批。
“天台去?”余翰冲沉皓白一昂头。
沉皓白二话没说的起身走人。
教学楼的天台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去的,只有他们那群二代们和跟班才能去。哪里是他们聊天抽烟,琢磨一些不可说的点。
到了天台,已经有几个小团体的人在哪里了,看到他们后纷纷打招呼:“沉少,余少。”并自觉地让出最好的位置出来,他们俩理都不理的直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余翰掏出香烟打火机,递了根给沉皓白,把火给他点上,又给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皓哥今天不对劲呀!”和沉皓白太熟悉了,余翰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不对劲。
沉皓白不吭声,一口口的抽着烟,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
“你信……一见钟情吗?”纠结了一会沉皓白问道。
“呵。”余翰有点惊讶沉皓白会问这样的问题,带点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轰鸣在沉皓白的脑里炸开:“见色起意?”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熄了指间的香烟,微微的灼热感刺疼着他的指尖,两指一松烟蒂飘落到地上。
“看来是有啰!余翰一手搭在沉皓白的肩上问道:“皓哥打算怎么追?话说就凭皓哥的模样,只要你勾勾手指,人家肯定往你怀里扑了吧!”
沉皓白勾勾嘴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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