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那么一点原因,林颂音想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聊到对着柏泽清这样的人用这种小心思。
不过,这本来也不值得她思考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柏泽清之间莫名其妙的争执已经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林颂音几乎是五分钟以后就忘记了这一茬。
在看到女主嫁给□□大哥以后,又出轨了男主,她内心竟然感到一阵平衡。
她心情舒畅地开口:“啊,原来女主也出轨了。”
她之前还以为这部电影又是一部男主在新欢和旧爱之中徘徊的“艺术品”。
不久前的小插曲已经被柏泽清人为地放下,在听到她对电影的感受后,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一定要这种平衡?”他低声地说。
林颂音本来还在看着电影,这时倏地转过头。
在柏泽清的视线里,她难得认真地开口:“对,我要。”
有时候,酒精确实不好,它似乎真的会给人艰难建立出来的防线拉出一条缝。
“我一定要这种公平,”林颂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柏泽清。
她知道像柏泽清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懂的。
“你不是说,如果你未来的妻子出轨,你会祝福她吗?”林颂音没带什么情绪地说,“但是我不会的。”
柏泽清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又开始在假设性的问题上花费时间,但是他对上林颂音的眼睛,还是问出了口:
“那么,你会怎么做?”
林颂音想也没想地回答:“我会在发现苗头的时候,比他更先出轨。”
因为这样才公平。
她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权力。
林颂音注视着柏泽清的眼睛。
他从刚刚就用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自己,林颂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一定不会是赞同。
林颂音想,柏泽清永远不会理解她的。
他从出生就已经站在她的终点。
站在终点的人只用惬意地喝着几千欧的酒,看她们终其一生地在原地打滚。
现实就是: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公平,那么至少在这方面,她可以为自己争取。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说我这样不对,很不讲道德?”林颂音问道。
柏泽清很安静地看着她,许久才说:“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没有发言权。”
林颂音看着柏泽清眉目沉着冷静的样子。
有时候她真羡慕他,羡慕他平和的姿态。
他好像从来不会被这样的事激怒,因为他什么都拥有了吗?所以失去一点东西也无关紧要。
她真希望自己也能是这样体面的样子。
只可惜,她是个私生女,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体面。
林颂音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把自己带来人间的林筝。
林筝自始至终没有找易竞要过一分钱,也从没有在林颂音面前说过他一句坏话。
她看起来没有一点恨,就好像因为有了林颂音,她就可以和所有辜负她的人和事一笔勾销。
她好像是很符合社会认知中的好女人和好妈妈,可是林颂音只觉得她真蠢。
别人的认同很重要吗?道德感很重要吗?
林颂音似乎在前车之鉴下,活成了和妈妈完全相反的样子。
她忽然不知道在问谁:“你说,女人一定要很有道德感吗?我一定要很讲道德吗?”
她的神情因为发散的酒意变得迷茫。
柏泽清坐在躺椅上,无声地注视着她。
林颂音抬起头,这时才注意到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
又是那种带着悲悯味道的眼神。
“不准这样看着我,我不用你的同情。”
柏泽清垂眸,许久才开口:
“没有同情你,你根本不需要的。”
说完,柏泽清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其实想得很清楚。”
回到易叔叔的家,答应他联姻的要求。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清楚吗?”林颂音犹疑地点点头。
可是,就算她一天里23 个小时都很清楚,总有那么一刻,她会感到迷茫。
比如,她一直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所以努力地打工,但是在易竞一找到她,她就因为金钱瞬间放弃了自己的选择。
又比如她明明无比讨厌被人管教,但是当她发现对方是因为关心而管她的时候,她又会在排斥的同时感到一丝可耻的留恋。
为什么她会这么矛盾没有原则呢?
林颂音眼睛虚空地看着某处,忽然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
“有时候我会特别想我妈妈,我会想,如果她还在的话,会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林颂音只是很想在每次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身旁有个人能给出一个答案。
哪怕答案是错误的,哪怕她根本不会听从。
许久,柏泽清低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人都会有找不到答案的时刻,你已经做得很好。”
他自始至终注视着她,“我想,她不论在哪里,都会认为你是她的骄傲。”
林颂音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喉间的涩意传到了眼眶处。
“真的吗?”
“嗯。”
林颂音不习惯这样温情的时刻,温情到甚至有点浪漫。
因为她怕自己会习惯,习惯就会让人产生贪恋。
她本来就是一个生性贪婪的人。
她试着睁大眼睛,努力翘起嘴角打破眼前的氛围。
“难道你通灵吗?知道我妈妈的想法。”
柏泽清望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他的声音喑哑,像是也陷进了某种矛盾中,“只是,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会为你感到骄傲。”
林颂音怔怔地看着柏泽清,半晌才轻咳了一声瞪向他:“喂,你怎么又在占我便宜?”
“‘又’?”柏泽清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钉在了她的身上,声音低得可怕,“还有什么时候?”
林颂音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沉醉的味道,脚底因为久坐在地上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感,这才让她游离的心回过了神。
柏泽清就这样坐在躺椅上注视着她,下一秒,他对她摊开右手的掌心,无声地说:
“过来。”
林颂音对上他的视线,犹豫着将手递给他。
林颂音想,至少在清醒的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答案,她知道自己会这样走下去。
但是现在,她在法国,她有点醉。
柏泽清面前的桌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推到他的身侧。
他攥住她的手,很快将她拉着坐到了他的腿上。
林颂音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锤了一下柏泽清的胸口。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柏泽清像是感知不到痛,左手环在她的腰上,右手很自然地按在她的小腿处。
“还酸么?”
他的指节有力地按在她的小腿肌肤上,林颂音发现自己腿上那阵抽筋的酸胀已经褪去,被另一种更为酥麻感所代替。
“不酸了。”
柏泽清沉沉地“嗯”了一声,又按了一分钟后,就让林颂音在他腿上那么坐着。
他用环着她腰的左手从身侧的桌子上抽了一张湿纸巾,随后,一丝不苟地将自己右手的每一根手指都细细地擦过。
拇指、食指、再然后是中指。
和那晚进去的顺序没有任何区别。
擦完以后,柏泽清把那张湿巾随意地丢进餐盘里,将背靠在躺椅上,就那么注视着林颂音。
他灼灼的目光在酒意下几乎是升了温,林颂音刚一触及他的视线,感觉脸颊都发烫了。
而且,他还是这样的姿势。
不知道背后的电影已经放到了哪里,柏泽清情不自禁地将拇指的指腹触碰到林颂音的嘴上。
“别撅着嘴。”
他说着话,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柔软的唇瓣。
许多次,他的指尖已经探进了林颂音的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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