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后,晁雷来报已经扎营完毕。
子受道:“朕要你找的车,可找着了?”
晁雷有些难以启齿:“禀陛下,找着了……”
子受兴高采烈:“找着就好,朕昨日作战伤了屁股,需得这驴车代步才行,慢是慢了些,但稳妥。”
“对了。”子受一指营后的河流:“这是条什么河?”
“此河名为鄂城河。”
“鄂城河……”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子受沉吟道:“从今日起,此河名为高粱河。”
“若是无事,将军便先退下吧,三日后攻城。”
纣王这爱起地名的毛病倒没什么,可晁雷都快崩溃了:“陛下为何不趁机奇袭?即便攻不下,也能先行试探,三日之后,鄂顺早已反应过来,我们就只能强行攻城了!”
子受摆摆手:“何必做此无用之功,退下吧。”
晁雷无奈退去。
“一条高粱河唷,波呀波浪宽~”
子受看着悠悠碧水,心情好得能吹口哨。
可惜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会。
有事没事,先立个flag。
宋太宗赵光义御驾亲征辽国,一开始也是大胜,一路上敌军望风而降,兵锋正盛,更与辽军大战一日,杀敌甚众。
辽军只得据幽州城而守,宋军久攻不下,嗷嗷叫的将士们就直接懈怠了,士气低落。
而后生力军来援,赵光义据高梁河而守,辽军则两翼包围钳击,宋军被包了饺子,又无法抵抗辽军猛攻,只能后退,死者万余人,连夜南退,争道奔走,溃不成军。
最后赵光义与诸将走散,慌忙之中找了辆驴车乘坐,急速南逃,一直逃到涿州城。
这就是有名的高粱河车神驴车漂移。
驴车,高粱河,攻城,大胜,几大要素齐活,就缺个大败。
背水扎营不可能不败。
……
三天后,子受乘着驴车带领大军开拔攻城。
驴车虽然稳当,但速度着实不快,连带着拖累了行军速度,晁雷、方相、方弼没有办法,总不能甩下纣王独自行军。
三人也只能带着军队,缓缓而行。
紧赶慢赶,来到了鄂城之下。
城墙上的鄂顺冷眼看着商军,真当他无能?
现在虽然没有将鄂城的所有事处理完毕,但也有六七成军队可靠,足以御城而守。
鄂顺也承认汉水上那一仗纣王打的漂亮,身先士卒提高士气,还占据了大船。
但纣王错就错在没有直接趁势攻打越地,反而膨胀起来,继续招惹自己。
鄂城没那么好攻,鄂顺甚至敢直接放话,就算是闻太师亲自领军,没有个一年,也绝无可能攻下城来。
死的只是鄂崇禹,城内兵将不缺,粮草管够。
子受估计了一下距离,来到了箭矢所及范围边缘,保守起见,又退了两百步。
他大声吼道:“里面的人给朕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别做无谓的抵抗,双手抱头,在墙边蹲下!”
城墙上一阵嗤笑,晁雷也面色难堪,自古攻城还没有过这样敷衍的劝降。
别说鄂顺根本不会投降,就说只是这部分商军,也没有四面围困鄂城的能力。
不过他倒是明白了,难怪纣王此前会在马嵬坡驻军增兵,原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在子受面前五十步左右停止。
子受拍了拍手,早在去年会猎的时候就见过鄂顺的武艺,这家伙称得上翘楚,估计比方相、方弼这俩还强不少。
不过上方相、方弼也就踢足球在行,实际上就是俩两米多的门柱子,力气不小,武力值在朝歌武将里都排不上前三。
至于晁雷,水师提督嘛,武艺自然也很水。
“将士们,给朕射回去!”
领军的三人听得一懵,鄂顺都射不到这边,将士们甚至还在纣王身后,莫非还能射到城墙上不成?
子受不悦,大呼道:“快射!射他!”
三人这才发号施令,将士们一轮齐射,全都落在了城墙之下,只有一根勉强碰到了城墙。
子受皱眉,在士兵之中找了找,一个颇为英俊的少年昂首挺胸,在全军已经不再射击的时候,张弓搭箭,这次竟然险些射中了城墙上的士兵。
这人他记得,李烈,就是那个背着绳子的浪里白条。
这武艺不一般啊,看来得多多关注一下,不能让他有立功机会。
鄂顺讥讽道:“无道昏君杀我老父,今日来此攻城,我还道是来伤我百姓,没想到却是来送箭的!”
没想到被猜到了用意,子受很淡定。
鄂顺倒是把鄂崇禹拉仇恨的法子学了个全,商军将士全都跃跃欲试,来都来了,先攻城试试!
子受压下将士,道:“再送两轮箭回营睡觉。”
久攻不下压压士气就行,没必要强行攻城送命,现在士气正盛群情激愤,哪怕几率微乎其微,可万一攻下了呢?
水战都能莫名其妙赢,攻城自然也行,吃一堑长一智。
晁雷与方相、方弼带着将士又齐射了两轮,随后便率军离开。
三人具是一脸纠结之色。
说纣王用兵慎重吧,却能为了雪臣子之耻,不管不顾以油船冲击大船。
说纣王用兵冲动吧,却在嘲讽下按兵不动,己方是攻城方啊!
他们仍未知道纣王的用兵方式,就和仙人们依旧不知道纣王的大计划一样。
第331章 干他一砲
鄂顺身长九尺,面目狰狞,使一杆方天戟,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正是凭着这份勇武与丑脸,得以迅速掌控军队。
拳头大,长得丑,威慑力就是强。
“大王,商军又来攻了!”
鄂顺正在府中喝酒,他的王号并非是继承自鄂崇禹的楚王。
如果继承楚王的名号,某种程度上失了大义,毕竟楚王是纣王封的。
可不继承,继续以南伯侯自称,情况则更糟,侯爷比不上王,那些封王的诸侯难免看低他一分。
所以鄂顺废了楚王号,自称鄂王,只是既没有天下共主商王的封赏,也没有时间走正常的封王程序。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打退商军,将地盘整合一番,有地有兵,割据一方就行了。
“又来了啊……”
七天了,虽说是“攻城”,实际上商军只是送了七天箭。
无一人踏入射程内半步,早上射四轮,中午射三轮,下午射两轮,晚上太黑,回营睡觉。
就和吃饭一样,定时定点,但是风雨有阻,如果风稍微大点,或是下点小雨,商军就懒得来了。
一个弓箭手一天也就射九支箭,还没以往练习时射得多,其他将士在一边拍手叫好,将打仗当成了儿戏。
商军可以划水,可以懈怠,但守城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鄂顺很烦,烦到心态快崩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披甲挂刀。
上了城墙,鄂顺发现今天城外的商军有些不一样,竟是搭建起了石砲。
自古以来,人们就会用投石器来捕猎,老祖宗们一直在就思考如何更有效地投掷石块,进而有了石砲。
鄂顺认识石砲,石砲很少应用在战争中,因为目前石砲的射程不如弓箭,压根没用,这边还在搬石头呢,那边一轮箭雨下来,人就没了。
但商军的石砲就不一样了,虽说看起来是匆匆赶制的东西,但很唬人。
朝歌有大才,能发明黄纸,射程更远的石砲,似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远在弓箭射程之外的石砲,鄂顺如临大敌,立即筹措起一支骑兵,一旦石砲搭成,哪怕是用将士的命来换,也得毁掉。
约莫半日后,石砲建好了。
可因为天太黑,商军退走了。
鄂顺懵了,石砲就这么留在原地?
哪怕不容易带走,也不拆解吗?
好不容易搭成了,你好歹试射个几发提提士气吧?
“大王,要不咱们出去把石砲给抢了吧?”一员魁梧偏将终于忍耐不住,出声问道。
鄂顺紧盯着城外的石砲,心头一阵火热,如果带人出去把石砲给抢了,这种利器就属于自己了,以后商军再在射程之外射箭或是搭石砲,他就能用抢来的石砲反击,造成杀伤!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一会儿,就被打消了。
太反常了,会不会……是陷阱?
越想越有可能,鄂顺连叹,幸好自己谨慎,不然就中了纣王的计谋。
他拍了拍那偏将的头盔,摆出一副教导的模样:“守城之道,关键在于沉得住气,据城而守,能不出城就不出城,商军一连七日来攻,每逢夜黑便会退走……”
偏将愣着道:“是啊,商军都退走了,这石砲不拿白不拿,就算一把火毁了,也不能留给他们明日使用。”
鄂顺恨其不成器:“愚钝啊!商军真的退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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