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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 第100节
    子受与群臣这才看向被捆着的黎侯。
    崇应彪的绳艺不错,一手龟甲缚极为稳固,黎侯挣扎半天也没站起来。
    “将他带到前面来。”
    殷破败一手举起黎侯,轻哼一声扔到殿前,敢违背纣王定下的法度,没直接处刑已经是厚待了,扔到角落里了还敢叽叽歪歪?
    子受看着黎侯忿忿不平的样子,很是满意。
    刚才没急着杀,不就等你蹦跶么?
    先用炮烙威慑黎侯,却不立即用刑,同时以炮烙烤肉的奢靡浪费,引来诸侯攻讦。
    不过毕竟是朝贺大喜之日,即使觉得奢靡不对,也不一定有人跳出来指责奢靡之事。
    可黎侯不同,他已经被治罪,知道自己死定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不怕多说几句。
    这样一来,就有第一个人开口,那么自然会有第二个人指责。
    杨任早就在酒池肉林宴饮时劝谏过,现在一看,又有机会,立即劝道:“自陛下铸酒池肉林以来,民风尤为侈靡,诸侯大宰牛羊,贵族穿金带玉,臣犹记先王之时,宴请置酒,或三杯、五杯,多不过七杯,酒酤于市,乃劣酒,果止于梨、柰、枣之类,皆山野之果,肴止于脯、羹,宴饮虽多,却重礼而不重食,物薄而情厚!”
    “今有陛下酒池肉林开奢靡之风,诸侯贵族皆以奢靡为荣,有朝歌彭氏,酒必佳酿,果、肴必远方珍异,食必千百,器必满案,如若不然,便会被宾客贵族非议,以为鄙吝!”
    “风俗颓弊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奢靡之风四起,不复先王俭素!还请陛下三思!”
    子受听了个半懂。
    杨任大概就是在说,酒池肉林开奢靡先河,朝野酿成奢靡之风,带了个坏头。
    很好嘛,果然是我最看重的臣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用意。
    “杨卿说的极是,来人,为杨卿添肉斟酒!”
    杨任稀里糊涂的吃了个肚圆。
    一些不忍奢靡之行的诸侯也跟着劝谏起来,只是子受仍旧笑着喝酒吃肉,诸侯无奈,只得背过身,不再宴饮,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吃着吃着,当驾官来报:“伯夷、叔齐求见!”
    “宣!”
    怎么没想到这两人呢?
    扔太乐署一直没记起来,这也是两个贤人,奢靡之风盛气,一定会挨一顿喷!
    “臣携太乐署三十舞女,特来为朝贺助兴!”
    伯夷、叔齐上前拜道,目不斜视,身后三十美姬,姹紫嫣红。
    子受愣了愣,这两人怎么了?真在太乐署编靡靡之音啊?连舞女都准备好了?
    不过这是好事,靡靡之音,酒池肉林,又有黎侯冲锋在前,不愁诸侯不发难。
    伯夷弹琴,叔齐击筑。
    领舞乐女踩在轻纱上,宛若仙子般舞动着妙曼身躯,手甩出披帛,在空中结成一团状似牡丹的花样,身姿妖娆,翩若惊鸿。
    子受随意打量一番,三十名乐女样貌倒是不错,穿着较为轻薄的舞衣,隐隐见着身形婀娜,可惜,比妲己、龙吉差了何止一筹。
    扯一扯纱,扇一扇扇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
    伯夷不亏为琴艺大家,乐声响于耳畔,和着舞蹈,竟令人忘却烦恼。
    可总有人不懂风情,比如仍旧被缚的黎侯。
    反正他已经有了死志,无所顾忌,柔美勾人的乐音,在他耳中成了十恶不赦之物,大声道:“陛下!桀喜艳舞淫声,追求声色享受,夏灭,侈乐乃亡国之音!”
    仓啷一声,伯夷用力过猛,弹错了一个音,琴弦也断掉了。
    伯夷走到黎侯身前,冷声道:“此陛下奢靡之术,你又怎懂得其中深意?”
    一边正吃肉喝酒的孤竹国国君忧心忡忡,这才数月未见,自家素有贤名的大儿子,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又是为纣王弹琴编曲,奏靡靡之音,又是怒斥忠言直谏之臣,行奸佞之事。
    纣王的奢靡生活,已经腐蚀了他那颗有志之心吗?
    孤竹君有些失望,自己年迈,要不了多久便会撒手而去,还以为伯夷会是最适合的继承者,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只是入朝歌数月,就已经懂得阿谀奉承,极尽享乐之事,若成了国君,实非国民之幸。
    伯夷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顿首道:“饮食者,侈乐者,皆民之所愿也!”
    第132章 奢靡之术
    “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
    “假使百姓着兽皮、冠牛角、食野草、饮野水,怎能用之?”
    “尝美食,听美乐,诸侯贵族行奢靡之事,轻贱有实之物,看中无用之物,则粟米价贱而珠玉价贵,百姓可食价低之粟米,可穿廉美之衣冠,足其所欲,方能为国尽忠。”
    伯夷站在黎侯面前,唾沫星子乱飞。
    黎侯惊愕抬头,望着一脸严肃的伯夷。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你咋上来就开喷?
    子受听得稀里糊涂,这怎么奢靡之风还成了好事?伯夷一点节操都不要了?
    倒是商容、杨任等若有所思,勤理政事的东伯侯似有所悟,姬昌也微微低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伯夷之言。
    伯夷清了清嗓子,太乐署中收集曲谱时,他也未曾忘记思考酒池肉林之意,而就在半月前,他终于明白了。
    伯夷朗声道:“当今天下,贵族诸侯皆以为无事积财,以待有事,此谬也,诸侯贵族者应拿出钱财大量消费,美饰车马尽情驰乐,多置酒醴尽情享用,方才不会留有遗憾。”
    “今有野果酿酒之方,又有牲畜喂养之法,行如此奢靡之事,便能促使百姓酿酒养牲,促进农业生产。”
    “领地收入不囤积于库府,当主持其事,收取财物以满足需用,若不以此财满足需用,则应放于市场上积累生利,有时收入愈积愈少,有时可愈积愈多,此营利无常,却能繁荣地方,百姓别无所求,只有重利,上下奔波,唯利所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铜钱新定,有财利而后能流通,有流通然后能繁荣地方,假使诸侯贵族皆藏财于府中,不花费不享乐,则财利呆滞而交易不畅,人迹罕至,百姓苦顿。”
    “诸侯贵族建亭台阁楼,使穷人有所劳;装饰堂皇的府邸,使雕、画工匠有所劳;制造巨大棺停,使木工有所劳;着华服绸衣,使女红有所劳,不仅如此,还有各种祭祀用品、各种仪仗与各种殉葬物,享用奢靡之物,才能使百姓做工以维生。”
    “臣,伯夷敬上,与其予人财帛、饮食,不如行奢靡之事,使人劳有所获,自成其事,此谓无内外之患!”
    “陛下圣明,酒池肉林实乃治国之道,民富,则可使之,则天下安!”
    子受被伯夷一番言论给整懵了。
    奢侈富民以治国?
    我好不容易用酒池肉林酿成朝野奢靡之风,你也能给圆回来?
    而且……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
    “臣东伯侯姜桓楚愿尊陛下旨意,行奢靡之事,富领地之民,安百姓之心。”
    沉稳干练的姜桓楚出列,直接扔下一记重磅炸弹,东伯侯可是皇亲国戚,四镇诸侯之首。
    其实他刚才本来也因为黎侯提出的奢靡之风、夏桀之事而背过身表示自己的不满,如此铺张宴饮,即便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觉得有些太过。
    可听了伯夷的一番言论后,细细一想,这不正是纣王在劝他们一同行奢靡之事吗?
    作为一个勤政的诸侯,姜桓楚很清楚百姓与贵族的状况。
    天下百姓并非全是以种地为生,还有许多匠人都得依靠诸侯贵族生存。
    百姓家无余财,只有诸侯贵族会买新衣、添美饰。
    如果诸侯行节俭之事,这些匠人靠什么来生存呢?
    只有诸侯贵族们奢靡起来,享受起来,才能将果酒酿方、饲养牲畜的方法传播出去,才能让铜钱流通起来,才能让百姓有所劳,劳有所获,才能安居乐业。
    子受用他后世的眼光,想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伯夷的意思。
    这特么是经济学啊!
    奢靡就是在发展经济,拓宽工商业,提供就业机会,改善民生!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这时候商业没有兴起,铜钱都才刚刚出现,哪能有什么商贾?只有一种模糊的概念而已。
    所以如今大量的钱财,都掌握在诸侯贵族手中,比之后世,贫富差距更为可怕,因为中间直接断层了。
    这奢靡之术,分明是缩小贫富差距、平抑社会矛盾啊!
    子受觉得这个结算期的昏庸值离他越来越远。
    “臣xxx愿尊陛下旨意,行奢靡之事……”
    从姜桓楚出列之后,一个又一个诸侯想明白了,纷纷站出来表示陛下圣明。
    就连对伯夷大失所望的孤竹君,也喜不胜喜,只是他依然觉得伯夷不适合当孤竹国君。
    能想明白纣王的奢靡之术,伯夷显然更适合入朝为官,治理大商天下,而非孤竹国小小一隅。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诸侯发自内心的赞叹,身为一方诸侯,吃穿用度当然要用最好的啊!谁端来的粟?吃肉喝酒一样能吃饱!
    伯夷说得好,有钱为啥不享受反而去节俭?临到将死之时才发现这辈子都守着库府,没吃过好的,没穿过华服,岂不是憋屈死?
    一些诸侯们纷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仿佛吃得越多喝得越多,就能证明自己有多称职似的。
    当然,仍有部分诸侯不以为意,奢靡之风利国利民?闻所未闻,荒唐至极!
    地上的黎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强自辩道:“此诡辩,古今天时相同,圣王以勤俭为美,又何来奢靡治国之谬论?!”
    伯夷眼含凌厉:“天同时同,人亦同乎?岂不闻陛下曾言事在人为?”
    人……确实不同。
    “尧舜之时,山中林木人们可随意砍伐,河中水产人们随手便能打捞无数,地广人稀放牧牛马互不相遇,习俗也互不相知,不出百里就可以满足生活所需,人人耕以自养,以所余供君王,所以天下太平,以至于昆吾之金深埋地底无人开采。”
    “而今时林木难伐,水产难捞,土地贵重,人口增多,生活破败贫困而且食养不足,为由以奢侈之术发展新业,百姓生活方能振兴,非是虚名,而是事实!”
    黎侯被伯夷驳的没有话说,眼睛一转,另辟蹊跷:“古今人不同,是也,古时未有西戎之患,而今西戎势大,以奢靡金银结好,以岁贡交之,能安边患!”
    伯夷被黎侯的思路转换弄得一怔,他是北地之人,根本不知晓西戎利害,进入了盲点。
    他看向纣王,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猛地一惊,纣王星目含威,眼中似有一丝奇怪的东西。
    好像……好像是气急?
    子受面无表情,沉默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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