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奈?」
当我回头惊讶的唸到她的名字时,昭奈先是愣愣的退了几步,随后转身逃离现场。
「李昭奈!」
我再度吼了一声,再意识到之前身体便自动地追了上去,赶紧哐的一声用手拉住了门柱,以免乱无章法地追错边,左右转动头脑寻找着她的身影,但再还没看到昭奈之前,率先滑过眼眸的竟是站在门后不敢吭声的陈祥霖,那副表情就像是漫画中的三条线落下一样难堪。
「李宣宜你到底——」
没等到陈祥霖说完整句话,我便径直的朝着走廊上那不断远去的身影奔去。
驱使身体行动的是从心底深处被捲起的尘埃碎屑,浑沌不已之中散发着一点一点的光芒,扰动了那原本平静的湖水深处,从底向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微小涟漪。
她听到了骂她妓女的话了吗?
有听到我说喜欢她的这句话吗?
还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昭奈!」
像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与身前那隐忍着不安与惊慌的脸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紧紧握住的手却战战兢兢的颤抖着,是一副试图压抑却又漫溢而出的样貌。
即便是这副模样,宣宜内心的感受依旧只感受得到新鲜有趣,丝毫没有打算要松手。
「哈哈!你怎么会在这里?干嘛跑啊?」
「放开!」昭奈扯着像手銬一般的手,不断挣扎着。
「聊聊天嘛,高中生打工不违法吗?」宣宜向前跨了几步,两人间的距离更加靠近了。
「不??」昭奈一边施力一边呢喃着。
「嗯?」将近那天接吻的距离,宣宜将头略为倾斜,为了听清楚昭奈再说什么。
「??痛。」
像触电一般,宣宜一听到便立马松开了手,那隻纤细又白皙的手腕上被握成了一个红圈,过没几秒似乎就要肿起来了。
「抱歉。」宣宜耸耸肩。
这次,她没有在强留昭奈,那句轻声地抱歉像是让昭奈得以如愿逃跑,同意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宣宜望着像小动物般傖惶逃窜的昭奈,握了握自己刚刚拉住那隻柔弱手腕的手。
好细,好脆弱,彷彿随时都会折断坏掉一样。
可是她又是那么的坚强独立,丝毫不畏那些流言蜚语与欺凌。
那股高傲甚至还会无视我,真糟。
会躲我、会逃跑,会用一些小动作例如不擦我桌上那些被波及的足跡来表示不满,强吻她还会被咬破嘴巴,好几天才能好。
可是,面无表情的她同时耳朵上却晕了一丝羞红。
??简直就是口嫌体正直。
宣宜扶着下巴,几根手指自然的摆在嘴前的哼笑了一声。
或许,今天来的蛮值得的。
那一夜,宣宜没有再回去包厢,也没有再见到陈祥霖与林亮妍,她享受着那放荡中的安逸乐趣,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凯蒂猫卡拉ok。
***
翌日,宣宜一如往常的到学校上课,不过书包丢在凯蒂猫的包厢里了,于是便两手空空的进教室。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消炎软膏与创可贴,放到了昭奈的桌上。
「哈啊——」
睡眠不足的高中生,早自习的唯一宗旨就是拿来睡觉,要睡到脚麻掉的那一种。
谁知,才刚准备入眠,趴着的脑袋便吃了一记重击。
「干!」
是一记书包的重击,即便书包内一本书都没有,但这也足够让刚要睡着的人受到极度的惊吓了。
不过与其说是重击,倒不如说是用甩的,没人接住的斜背书包便随着宣宜的背滑到了地板上,随后,隔壁的椅子被拉了开来。
居然是昭奈帮我拿回来的。
「喔,谢谢。你怎么会拿?」
「??店长说遗留下来很麻烦。」
昭奈紧紧压低着头,声音的音量小到若不仔细听,好像随时都会落掉一个字然后整句话就听不懂的程度。
说毕,她把桌上的东西缓缓地给推了回来,反应没有以前激动夸张。
宣宜悻悻然的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书包,放到自己的腿上想确认一下物品,虽然不见了也没差。
嗯?
这真的是我的书包吗?
前面的翻盖被沾上不明的液体染上了顏色,肩带则有被扯开过的痕跡,还能背得起来主要是用相同顏色的线给缝补了起来,更不用说里头一团乱的东西。
那只中性典雅的短夹也变得残破不堪,打开来里头的卡片也全都跑位,但证件都没有遗漏。
学生证??是我的啊?
「昭奈?」宣宜倾身,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因为她知道昭奈不会用这么夸张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她落下的黑长直发遮着了脸庞,完全看不到她,于是宣宜想替她把头发拨开。
才刚触碰到发丝,啪的一声,昭奈立马挥开了宣宜的手。
原本带点婴儿肥的脸庞罩上了口罩,冷冽眼眸中的瞳孔却晃动不安。
即便戴上了口罩,却也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红肿。
「你??」没等宣宜意会过来,昭奈便逕的起身,走出了教室。
宣宜还没能开口,也没能了解昨天晚上结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追上前。
「昭奈!等一下!」宣宜跑了一段,挡在昭奈的前方,「是昨天亮妍她们吗?」不知怎么的,感觉有点喘。
昭奈没有回应宣宜迫切的视线,垂着脑袋沉默着。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阻止她们啊!」宣宜有些急了,再惊讶与零星的忿怒中,下意识用带着责备与命令的语气说道。
「算了!我们先擦一下药??」
她慌张的掏着口袋,才发现刚刚的药膏都留在了桌上。
「宣宜。」
宣宜惊的抬起头,仍留着一滴冷汗的惊慌脸庞,多了逐渐上扬的嘴角,因为这是昭奈第一次呼喊她的名字。
「啊?」
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却没能交会。
可昭奈眼里无光,像是一具残破不堪的洋娃娃。
「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好。」
最后,吐出这句话便从宣宜的身旁绕过,渐远的脚步声与无法回头望的两者如平行线般再次擦肩而过,徒留李宣宜独自一人佇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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