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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坊之怪
    餐厅人多,他趁同伴未归,又用自己的叉子喂了她几口食物,女同学一喊她,他就立马放下了。
    “来啦。”走前她忽然弯下腰,笑着从自己的格纹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也帮他擦嘴,“还总唠叨我,谁是大人谁是小孩还不一定呢!”嘴角沾上酱汁,他要和她说话,也没注意到。
    藤原信岩在丝帕的揉搓中点头。
    她要走被他牵了下手,放下后笑说,“稍等等,我给你介绍下他们。”
    等人来了,笑吟吟道:“我是宫泽,请多多指教。”
    藤原中队长能力出众受下属爱戴,能与他匹敌的结婚对象,听说也是家世显赫的财阀千金,想是十分高贵不可攀的女子。
    谁知道见面了,却是个白幼可亲的小姑娘家,瓷娃娃一般雪白美貌,一双剪水瞳笑盈盈的,说话也轻声细语脆生生的。
    他们中有人张大了嘴巴,差点漏口水。跟她握手时,因为紧张用了双手,大伙儿笑他,“高木,你还不快放手!”
    高木一看自己,局促地扔掉她柔夷,这一下又被人笑。眼看涨红了脸,竟然还有汗。
    他深深行了一礼,迫切道:“下官是草莽出身,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请小姐不要和我计较!”
    千西回礼,众人还在哄笑。
    直到藤原信岩叫停,将他扶起来打发走,“去,吃肉去。”其余同行介绍高木,说他是高只来的。
    “哦,原来如此呀?”高知这地方古代名字是土佐,“那里以盛产英勇男子而闻名于世呢。”
    她的眼睛如两只弯月荡漾在脸上,那人只觉得这笑容比阳光都明媚,被她感染也笑了。
    高木那耳朵听她这一夸,把头埋得更深去啃肉。
    千西也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和女同学用餐去了。
    饭中她时不时会看一眼,总是挂笑。直到他们需得提前走了,叫侍应生来给她们买了单。
    女同学揶揄她为何要笑。她说因为完成了作业。
    ——同他认得久了,会发现些表面和现实的差异。
    他的身边多多少少总围绕着一些人把他当做中心,不是想当然的那类优雅贵族和圈内公子哥,事实相反。
    这些朋友和下属以他为首,都忠心耿耿,大多性情直爽,甚至到粗鲁的地步,他则像一盆水,容状各种,把这些能人汇聚。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好马识途,人才不论出身。”他不放弃优雅,也从不轻视白丁,她是高兴这个。
    这之后,她却不大开心。就连在九点半里,也是闷闷不乐。
    “奥利维亚最近身体变差了,往日里它是最馋的,现在吃不下,看着我也蔫巴巴。带去医院检查,那兽医还说是消化不良。”
    藤原信岩一听,原来是她的爱狗生病了,“它现在如何?”
    “还是那样。”她操持着话筒转脚跟,闷闷道。
    “我让忍成给你介绍个兽医过去,那先生也给我们家两只狗看病,药方次次开得准。”他说。
    “先别挂.....”她嘟了嘟嘴,“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
    他大概是笑了,欣慰道,“我很好的。”
    “那,到底什么时候你能忙完呀。我想见你。”
    “等接见记者会一结束,我就会来见你。”他贴心地哄着她,“记者会就在下周,具体时间还没定,再等等吧,好不好?”
    “好吧。”她勉为其难。
    千西就是个粘人的主儿,她和奥利维亚很像,不喜欢才不睬,喜欢的则要撒娇,亦或者黏在你左右。
    她平时最爱拉他的袖口,生气的时候要拽,开心时也要拽。抱着她时,后背的衣料,总会被她捏的出现一块褶皱。
    他的内心注满柔和,“不怕,它病好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嗯。”她酸着眼眶。
    千西在对奥利维亚的担心和对藤原信岩的思念中等来了兽医,是个绅士的中年胖子,“这小狗近九岁,年纪大了!”
    他一见奥利维亚便如此说。
    一家人围着兽医,路易斯也在奥利维亚躺着的沙发边挠指甲,清和将它抱走,让兽医看诊。
    问诊很快结束,奥利维亚的妈妈是近亲繁殖,有家族遗传病史,兽医在千西红彤彤的双眼注视下开了方子,也打针给它治疗。
    也许藤原信岩真的料准了。
    眼看两日喂药照料后,奥利维亚精神渐好,能吃下些狗食。
    广义和清和大喜过望,高兴道:“这个医生的医术不错!”之前永平公馆上下都瞒着千西,悄悄地在备着小狗的火葬事宜呢。
    千西放了心,立即赴邀,和彩杉同去隔市农村,看望有喜的田中雅美。
    那屋子很小,门外便是自耕地,因此彩杉坐在那里,总忍不住要捂鼻子,她刚下车就说这里很臭,被千西在桌底下打了几下手。
    她们带来的礼物琳琅五颜六色,与这里格格不入,都堆到了低矮的廊角。
    雅美何等心细,满面羞愧。
    田中婆婆弯腰将一壶即烧热的茶汤端来,神情同雅美一样。
    为了迎接她们,家里也提前打扫过,连小舅子也没外出务农,沐浴更衣,专等着来客。
    待到独处时,彩杉忍不住对雅美说你惨。千西则指摘她,“彩杉你也是要结婚的人了,对着孕妇还敢如此口无遮拦。”
    没想到一贯气焰嚣张的彩杉听了这话,真矮了气焰,当即不说话了。
    雅美还是一贯好性儿,并不介怀。跪坐在那里摸着自己微隆的腹部,并未有任何叫苦。
    粗茶淡饭的日子,服装不华丽,身段也因怀孕不袅娜,她再不是过去二十年里,玉米金屋、锦衣玉食娇养的那个千金女子。
    在千西的眼里,她依旧美丽无敌,并且微笑的脸上还笼罩母爱的光芒。彩杉惊讶,“只半年不见,你已如此朴素地适应了?”
    “我很满足于现在,公婆都待我很好。田中一放假,就会回来看我和宝宝,我和他都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她幸福地笑了下。
    彩杉又问起大陆新娘的事。
    她细细说,“是小舅子和田中商量过的。”田中所在的近卫师团联队,因为战事吃紧,收到通知,会被抽调到中国战场的安徽省去。
    “不用漂洋过海,孩子见爸爸总能方便些。”她不类千西在各处飘荡长大,一生还未离开过日本。
    可为了阖家团圆,她做好准备,和全家一起去往那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
    “彩杉姐,恭喜你。”雅美道。
    她如今最有感触的还要属千西了,当时于红公爵酒吧,不过一句无心玩笑,没成想,千西和那位藤原少佐真成眷侣。
    “我和田中倒成了你俩的媒人。田中乐了好久,跟我说了百遍呢!”她笑,“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彩杉贱贱得,抢话道,“人家不想理她,是她主动的!”
    千西嫌弃她烦,叫她出去。
    孕妇怕着凉,屋里不怎透风,彩杉嫌热还真走了,去厨房看看烧的什么吃。
    千西得了空间,和雅美慢慢讲,讲到冷战,“他不太好接近,我指的是……充其量是他教养好,懂礼貌。”
    “怎么会不好接近?他身上没什么华族架子,好多女孩都喜欢他。”
    “我刚开始和他相处时,总觉得怪怪的。后来我渐渐回过味来。”千西回顾那次他在晚宴前对她的冷言冷语,他很会界定和每个人的关系,有些余怒未消的感觉,气呼呼道:“像我这种非亲非故的一般人,就会被竖起一道大墙,与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哈?”
    “等他愿意主动卸下心防,我才能真正了解到他。”
    这许久下去,总算聊到了关键,“少佐年纪已到,他家里人也曾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既然你们互有情意,他家,都没有提过结婚吗?”
    千西一愣,脸上又扬起那种甜蜜而羞涩的微笑,并且十分干脆且乐观地道,“我会的,如果他真的要跟我求婚,我一毕业了就会答应的。”
    学业未肄不可嫁,是永平公馆的要求。
    她没有直问过藤原信岩,但据彩杉坦白,“他也知道我爸妈定的规矩。”
    雅美已要当妈妈,对情爱的奇妙还是似懂非懂,“真没想到……我看书中说,当一个女人开始对一个男人产生怜悯之心,那离爱上他也不远了。你果真,也是这样吗?”
    “不是。书上是乱讲的,你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么那么伶牙俐齿,那我猜猜,不会是第一眼?还是在我毕业预演的音乐会上呢?”
    千西说,“也许都有吧。”
    一次两次萌生的好感,一点一点积攒的爱意。昏暗的小屋里射进夕阳,千西的头发丝被染成发光的酒红色。
    出神之际,彩杉急匆匆过来推开了门,“开饭!”
    饥肠辘辘最煞风景。
    ......
    平淡中,总有杀武和交伐。
    夕阳照头时,军营活动的剑道室内,穿出几声连续木剑撞击的动静和人的嘶吼。
    “哈!”
    藤原信岩一身汗,端坐于高木对面,身姿挺拔,清风道骨。他的背后,是书法牌匾,讲的是“忠、孝”二字。
    高木这个大老粗,也陪着他静静冥坐了一会儿,心想还要盯着训练,懒得一身馊味儿、汗涔涔的撂在地上躺着,也死活不想换衣裳,“我干脆就穿着一身算了。”
    结果瞧老大摘掉头盔,沐浴更衣出来,收拾得清清爽爽、正儿八经,只好也去冲凉了。
    擦黑的兆头,两人一路走,警示灯一边就亮了。
    地下的方阵倒也整整奇奇,听着口令做动作。机械上膛和脚踏奔走,相比高木和藤原两人一前一后轻快的步子,撞音如石。
    约摸叁两分钟到塔台,藤原二人和其他几个教官汇合。
    “怎么样了?”说话间动作,最后一抹余晖恰好落藤原帽檐的那颗铜扣上,那光转瞬即逝,映衬得藤原的五官冷硬、眼睛黑峻峻的。
    “唔,”几个教官背着手在高处俯视了会儿,瞧这情形,“我看是差不多了。静待明日吧。”商量着点头,先后都背着手轻快走了。
    他自己又多呆了几分钟,高木观察他心事重重,提道:“唉!瞎忙活了这一两月的演戏,多少明日总能给它结束了。”
    “但愿如此。”他扶于塔台栏杆,微笑道。
    “家里有些事,我今晚还需得离开一会儿,十点半的会议前会回来,这边就有劳你你帮我多勘察,让大岛少尉请用会议室,先摆好我的计划书。”
    到了信坊的住处,一楼的房东还是笑容可掬地迎接他来,藤原信岩还有公务在身,尽快寒暄他几句便上楼,不知里面有没有人,摁了摁门铃。
    来开门的人是菅原,他一脸惊讶,将不速之客请进了门来。
    信坊是典型的艺术家做派,在家中的房间总像抢劫,没脚下地,要保姆日日打扫才能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这里却很整洁。
    菅原去厨房给他倒了杯茶。
    “我来这里,是事出紧急。他这月头天就因为和我父母闹不愉快,大发脾气冲出了门,这大半个月莫说回家,电话也不接一个,叫我母亲急得……”他对菅原道,“你知道有这回事没有?”
    “我……知道。”菅原一脸难色,“我让他回去道歉,他不听我的,我只好作罢了。”
    敢情是谁也做不了信坊的主了。
    藤原信岩心情不好,面色还是温和的。
    只喝了口水道,“你说他一会就回来,那我便在这里等等他。”
    菅原要打电话去音乐俱乐部,被藤原拦住,没再说什么,也陪着他等。
    约摸半时辰过去,九点半样子门被敲响了,“松山!”松山是菅原的旧名,他来警署后改了名字。
    菅原满脸尴尬,一时不敢动作,那头便又喊了几声。
    藤原信岩沉吟,“去给他开门。”
    门开了,信坊脚不停蹄,脱了鞋一闭眼就往菅原身上倒,一把抱住菅原。
    菅原赶紧挣,结果越挣越紧。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门口缠作一团。
    ------------我问过爱看腐文的好朋友,她建议我不要在BG里涉及同,会惹人反感。我说只是提一下,不会深挖。
    信坊是男主的弟弟,对他的塑造是基于当时战争大环境对人的压迫的思考,信坊产生的影响和最终的结局,都属于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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