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与欢被从楼下传来的犬吠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习惯地步入阳台,一眼便看见了遛狗的那人。
说是遛狗,可能用被狗拽着跑形容更合适。
“啊啊啊贝贝慢一点!”新鲜的吵闹声给寂静的院落带来新鲜的活力,叶与欢快速洗漱,随便披了一件足够外出的睡衣外套下楼,转了个弯走向院子后门。
司徒朗月气喘吁吁地两手用力拽着牵引绳,脚下用力蹬着,试图把自己卡在石板路上增大阻力。今天她穿了一件毛呢的双排扣大衣外套,头上戴着圆形的画家帽,脚下则搭配了一双切尔西靴,全身的色彩又浅到深过渡自然,尽显文艺青年的气质,与前一天的装扮相比已然低调不少。
可惜她的爱宠并不打算听她的话乖乖呆在院子里散步。
乡下新鲜的空气和来自山野的树木芬芳,吸引着两只大狗往后门走,恨不得把主人拖着上山。
叶与欢看着经纪人狼狈的样子,微微笑了笑,问:“要去后山吗?”
司徒朗月回头看向她的目光从期待变成无奈:“你是想把我累死吗?”两只大型犬的体力可是非同小可,平时她都托付给家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遛狗了。
“我和你一起去,总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着,叶与欢接过她手里的一根牵引绳,向前推开院子后门。
晚冬的早晨可以算是十分冻人,好在山路平缓,两侧又有树木挡着风,走了一会,四肢活动开以后,身体便不那么冷了。
苦于没带手套,叶与欢两手踹在睡衣兜里,把绳子的末端套在手腕上。暴露在空气的这一小块皮肤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冻的发红。
她张了张口,吐出一团热气:“这几个月公司里怎么样?”
司徒朗月没料到对方跟自己出来遛狗,居然只是为了聊工作内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脚步停顿。
接着,她自动切换到正经的语气,以工作态度回复:“她们虽然有些抱怨,但是你跑的太快,只留下我一个,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期待你能在合同结束之前回去。”
叶与欢沉默一会,有些好笑。
她和盛世娱乐的合同签的年份不长,眼下这一份,时长五年,还有三年到期。由于她是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修养而隐退,公司完全拿她没办法。
演艺圈最是喜新厌旧的地方,哪怕是叶与欢,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脱离这个环境以后影响圈子里的事。司徒朗月没有详说,她也能大概猜测到,公司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
司徒郎月似乎从她的问题发散,联想到了其他一些东西,露出一些嫌恶的表情。
这几年业内对盛世娱乐的评价持续走低,而在没有叶与欢站场之后,擅长捕捉细节和风声的那群人迅速将此事作为盛世娱乐的一大失利,使得声名更是跌到谷底。
叶与欢作为整个公司的王牌,工作态度二十年如一日,堪称娱乐圈的劳模。当这人突然从她的工作内容里消失,工作量骤减到原先的一半不到,司徒朗月好几周都不太适应。
女人轻轻扶了一下眼镜框,回头看了眼身旁的人。
叶与欢双手插兜,身上穿着一套灰扑扑的厚睡衣,素面朝天地走在山路上,气质一瞬间和这座大山融为一体,活脱脱乡下退休大姐的样子。以她巨星的身份和走哪都被围堵的咖位,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和她一块出来遛狗,要是被那群粉丝知道了,一定很有意思。
这么想着,司徒朗月掏出手机,快速对着她连拍数张。
叶与欢感觉到被拍,也没遮掩什么,让司徒朗月失去玩笑的劲头。
两人跟着狗狗的脚步节奏一致地走着,突然,原本好端端漫步的大狗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拖着司徒朗月向着路的一侧冲去!
“喂喂!豆豆,慢点!”司徒朗月被这体重差不多有自己四分之三的乖女儿一拉,瞬间站不住脚,跟着像路旁的悬崖方向滚去。
还好,豆豆并没有要爬坡下山的意图,她低着头,半蹲在一棵小树底下赖着不走。
“奇怪,这底下是不是埋了什么?”看着豆豆脸上的无辜神情,司徒朗月猜测到。
叶与欢见自己牵着的贝贝也跟着凑过去,好整以暇道:“可能她只是想上厕所?”
毛发光泽柔顺的两只大宝贝一齐回头,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像是带着怨气般盯着司徒朗月。
司徒朗月:得,是她不对,没看懂女儿们的意思。
等着两只宝贝大狗处理完卫生问题后,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直到肚子有些饿才掉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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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想着反正也是闲着,叶与欢便联系李卯,三人约了个地儿一块喝茶。
由服务生引着走到茶室最里的包厢,两人推门而入,李卯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三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之前那起不知影踪的奇怪事件。
李卯提起桌上的茶壶,向两位面前的杯子里都加了水。
“这几日我抽空看了看最近的入市记录,没有异常。”
她拧着眉毛,有些不解。岚城地处平原,随着交通建设得完善愈发四通八达,一直都很适合藏污纳垢。
可是最近几个月的记录却干净得像是被上头拿锄头犁过,一点尾巴都抓不到。
叶与欢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茶杯,眉毛一动不动,看那飘渺的水雾向上升起,看起来似乎在发呆,脑子里却是飞快地又过了一遍细节。
“阴暗处的虫蚁,虽然我们不怕他,但是总是有这么个糟心玩意潜藏着,确实恶心人。”司徒朗月一口饮尽,连茶水的浓淡深浅都没心思品尝,口气中自然地流露出几分厌恶,“也没得罪过谁,怎么就追着不放了呢?”
李卯面上仍是温温一片,但是一张口也是一样的语气:“反正有我在这呢,逮到了尽管招呼。”
她都担着。
这时,她们听见两声“咚咚”的敲门声。
离门最近的司徒朗月起身开门,只拉开一条约十厘米的门缝,问道:“干什么?”
“司徒姐你好,我是周子文,这家店的老板。”
熟悉的男声隔着门版传入叶与欢耳中,她微微一愣。隔了好几个月重新听到这人的声音,甚至让人有些陌生。
李卯眼睛一瞟:找你的?
叶与欢暂时没空搭理她,对着司徒朗月无奈点头。
见她同意,司徒朗月拉开门,请男人进来,眼神一刻不停地在他和叶与欢身上打转。
周子文进到茶室里,大大方方地坐到最后一个空位上,正好是叶与欢的旁边。
“欢欢,好久不见。”他转头看着旁边阔别已久的人,微微一笑,神情带着些许期待,“有没有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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