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演唱会的场馆在城市另一头,关则的酒店自然也在那里。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洛潼昏昏欲睡,直到下了车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清醒了点。
贺禹提前准备好了墨镜口罩给她戴上,洛潼什么也没说,顺从照做。
他警惕地检查了周围有没有偷拍的狗仔,一路将人护送到房间门口才离开。
酒店走廊里不知用的什么香水,熏得人头昏脑涨,在车里的那种反胃感又涌了上来。洛潼不适地皱了皱眉,没有按门铃,房门已经自动开了。
他猛然出现在面前时,洛潼倏忽大脑空白了一秒。
关则应是刚洗过澡,发梢还湿着,俊美的脸上有些水迹,像是面膜敷到一半扯了,洛潼跟着他进去,果真在垃圾桶里见到张胡乱团成一团的面膜纸。
旁边的桌上摆着一堆食物,大约是他叫的早餐。
洛潼刚要说什么,忽然落入一个怀抱。
关则不爱穿酒店的睡袍,去哪里都是自带,果真价值不菲的衣服用料就不同,当脸颊蹭到衣服柔软的质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洛潼顿生如坠云端的温暖的错觉。
“好想你。”男人低声呢喃。
洛潼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手在身侧攒成拳。气息就洒在耳边,身体接收到它的一瞬间,酥麻感几乎立刻传遍全身,消融了所有拒绝的可能。
她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关则没有抱很久,把时间控制在可解释的老友相见的范畴,怀抱松开后,那种缠绕全身的窒息感倏然远去。
这种窒息感让人沉溺,也让人迷恋,越贴近越危险。
“好久不见。”
洛潼露出个浅淡的笑打了招呼,好像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根本不存在。
房间里的窗帘都拉开了,一片敞亮,拥抱带来的隐约暧昧在这声问好之后渐渐消散。
他们有三个月没见,再见时一个刚公布恋情,一个刚定下口头婚约。洛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盛着的欣喜骗不了人,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说要见她,三个月前,又是以怎样的心态跟半醉半醒的她滚到一张床上。
那么中间失联的时间里,他究竟又是在想什么呢,是怎样认识了新的人,然后又如常地回到她身边。
他要装傻,那么她也可以,反正也已经装了很多年。
关则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局促,手忙脚乱地让她坐下,尝尝这些特意准备的早餐。
为了婚检,洛潼确实没吃东西,在车上晃悠了一路,最后一点胃口也彻底没了,往日钟爱的生煎这时也变成了只剩油腻的食物,气味在鼻端兜兜转转,洛潼不适地偏过头。
关则始终留意着她的每一个举动,自然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动作,当即问:“不喜欢吗?”
洛潼摇头:“我不饿。”
关则欲言又止,最后只“哦”了两声。
对面的女人端坐着,仪态很好。
少有人知道这不是因她做着教授的职业才有,而是自小学习的芭蕾带来的习惯,这些年下来,或许有很多舞蹈动作已经随着年岁遗忘,但下意识挺胸抬头的端庄范还是烙在了她身上。
他知道她许多秘密,就像她也知道他的一样。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不是两个人之间谁的恋爱,不是一次不受控的性事,不是时间、空间,或是任何其他原因能够割裂的。
想到这里,关则因今天从她身上察觉到的冷淡而起的怪异心绪渐渐被抚平了,他们一起走过二十多年,他完全有这样的自信。
“没关系,不想吃就不吃,”关则体贴地盖上食盒,自己似乎也不打算吃了,“演唱会的录制,你要不要来看?”
洛潼顿了顿:“我最近很忙。”
关则说:“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现场听过我唱歌。”
他是歌手,有着上了巨额保险的声带,唱什么,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格外动听。
说话跟唱歌时又不一样,更温润,像风穿过山林,不经意抖落叶尖的晨露,很干净。至少曾经很干净。
洛潼依然难以控制住自己不为这些话心旌动摇,但好在年复一年,隐藏心事的能力日益攀升。
况且……
她忽然想起谢恪迁。
“到时候再说吧,好吗?”洛潼说。
关则凝视她片刻,见她面上浮出几分为难,心底隐隐升出无来由的慌乱,最后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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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每月至少要有一次人员到齐的团圆宴,张嫂帮厨师打下手备好今夜的晚餐,照例做好会有谁迟到的准备,一直将菜温着。等去饭厅摆好餐盘,转身却见大少爷信步走了进来。
“小迁回来啦。”
谢恪迁“嗯”了声,叫过张嫂,又问:“爸呢?”
“先生在书房。”
他点点头道过谢,迈步上了二楼。
谢恪迁大多情况都很准时,只除了创立公司之初晚到或缺席了几次,后来再也没有过,大概是公司步上了正轨。
张嫂挺想不通的,谢家占据西州大半的房地产生意,这些年又陆续开拓了西州以外的市场,说是钱多到下辈子都用不完也不为过,他却放着家里好好的公司不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另外去捣鼓别的,还是跟房地产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好像是什么科技公司。
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兴趣吧,玩了一圈,可能到最后还是回来继承家业。张嫂也就自己瞎想想,盯着谢恪迁的背影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接着做自己的事,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跟她的女儿多般配,可惜就要结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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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还不熟啊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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