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绵好性子笑,“儿子也不过白嘱咐一句。”
荣烺很正直的心下吐槽,还不让人说。
母子女三个说会儿话,小兄妹二人辞过母妃,回万寿宫用晚膳去了。
荣烺记挂着冰嬉大典的事,问姜洋,“阿洋哥,嘉平关不是比帝都还冷么,你们那里冬天有冰嬉比赛不?”
姜洋道,“这如何没有?嘉平关军中便有擅冰嬉的兵士。不过,肯定没有帝都的冰嬉大典气派。”
荣烺好奇,“阿洋哥,那你会冰嬉么?”
“略懂一点。”
“阿颖姐,你会不会?”
“会啊。”姜颖不似兄长那般谦逊,她说,“我们在嘉平关的时候,都有冰嬉比赛。打冰球,帝都有没有?”
“有。每年都有。”荣烺说,“去年事情多才没举办。今年咱们好好瞧瞧。”
荣烺最爱热闹,初六就盼初七看冰嬉。待到初七,她叫着阿颖姐与祖母乘坐同一个冰床,观看冰嬉表演。
皇室的冰嬉表演节目很多,有各军卫司的表演,还有冰嬉技术高的单人表演。荣烺让林司仪单独给她准备的赏银,前儿还叫徐妃莫藏私的她,秉持着一肚子的私心,待到朱雀卫表演时,荣烺就把赏银赏出一半,还大声叫好!
楚大将军是位置靠前,很有些不好意思,哎,去岁也没给公主讲几节课,公主,咱们这儿也忒明显了点。
楚姑娘却是遥遥看向公主,轻轻点下头。荣烺也点下头,收到~
楚大将军顿时想多了,我闺女不会走公主门路了吧?
徐珠的内府卫也表演的有模有样,与四大禁卫军相比,自然差点火候,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也略逊些,但也不是不能看,起码拿出来不丢脸。
短短几日能有这样的训练效果,可见珠表兄并非无能之人。荣烺心下暗想。
上午赏过冰嬉,中午便在福庆苑用宫宴。
荣晟帝携皇子与诸臣共饮,郑太后郑皇后则与诸贵女诰命同欢,荣烺有自己的一帮小伙伴。她先是跟白楚二人赞过两位将军手下的冰嬉队,没一会儿,云安郡主之女杨华过来悄悄跟荣烺咬耳朵,“我做了冰嬉鞋,打算去外头玩儿冰嬉,公主你去不去?”
荣烺说,“你什么时候做的冰嬉鞋啊?”
“刚做没几天,我求了我娘好些天才答应给我做的。”杨华说,“我扮成小子样,跟我哥去玩儿过了。特别简单,摔了三个跤就学会了。”
俩人嘀嘀咕咕半日,晚上荣烺就跟祖母说要冰嬉鞋,郑太后瞥她一眼,“早看阿华你俩嘀咕,我就知道有事。”
“祖母你都看到了?”
“我又不瞎。”郑太后说,“趁现在天儿还冷,也没功课,只管玩儿去。过年就得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才好。”
荣烺高兴极了,抱着祖母好一通腻歪。郑太后笑,“好腻人。”
“就腻就腻。”说着再腻两下,逗的郑太后直乐。
恰好姜颖熟谙冰嬉之事,郑太后就把教荣烺冰嬉的任务交给了姜颖。
荣烺原想邀兄长同往,不过,镇南国使臣就要到了,约摸就在这一两日。如今趁着荣绵放假,荣晟帝就让他去四方馆办这件小差使。
荣烺有些惋惜,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兄你肩上担子重,差使是正事,你就先忙这个吧。”
荣绵笑,“等有空咱们一起玩儿冰嬉。”
“你现在都没空,以后只会越来越没空的。”荣烺很可怜她哥,“玩儿的空都有没。”
荣绵道,“咱们身为皇家,原就该勤勉为国,这样才不负江山百姓啊。”
“也不用这么认真。”荣烺觉着人该偷空休闲玩耍,才是正经。她说,“四方馆是礼部下面的衙门,哥你肯定得跟齐师傅打招呼,他那人可有意思了。”
“我也时常听人提起齐尚书。”荣绵问他妹,“说齐尚书极有才学,就是为人略刻薄,是不是真的?”
“不是。齐师傅为人特别真诚。”荣烺道,“讲学问讲的清楚明白,一针见血。”
“礼部的焖肉也特别好吃,哥你别忘了尝尝。”
荣绵笑,“我是去当差的,又不是去吃饭的。”
“当差也得吃饭呀。”
因为兄长有差使,荣烺便自己与小伙伴们玩儿了。
当日。
徐珠去郢王府拜见子晴先生,说到今日冰嬉。子晴先生在打棋谱,“没排上好名次,是不是有些失落?”
“那倒不至于。练的日子少,何况万寿宫在位,没得好名次倒是好事。”徐珠说,”我想请郢王殿下为我谋个差使。”
“什么差使?”子晴先生摩挲着掌中玉质棋子,问徐珠。
“不论什么差使都行。”徐珠说,“眼下内府卫的问题是没差使可干,只要是内府卫能干的,苦些累些没什么,好容易聚集起来的人手,若没差使只空旷着,很快就得散了。”
子晴先生道,“这事我放心里,莫急,眼下便有机会。”
徐珠未多问眼前机会是什么。子晴先生翻开书,给他讲半个时辰的兵法,便让他回去了。
第100章
殿下
正文第一百章
自郢王府告辞,徐珠回家后,家里人难免问了一番冰嬉的事。虽是中下名次,却也不是末尾,依内卫府原来的名声,算是很不错的了。
徐老夫人听他说去了一趟郢王府,颌首,“好好跟蔡子晴学,他是个有真材实学的。”
徐珠出身大族,自小跟皇长子在宫中做伴读,亦有见识。徐珠有些奇怪,“这几次听子晴先生讲学问,他学识不逊朝中大员,且看他年纪也轻,为何没考取功名?”
“他不是没考,当年会试,他居榜首。”徐老夫人手里抱个小手炉,感叹,“只是出了变故,没能殿试。”
徐珠更不解了,“这样的才学,天大事也应去科举啊。便是真有事来不及,明年再考,也必榜上有名。”会试头名,这便不是寻常才学。这样的人,纵是再考,也必高中。
“你想想,什么样的人会满腹才学而不科举呢?”徐老夫人问孙子。
徐珠思量,“莫不是家里惹了大官司,他是罪人之后。”
“只对了一半,他家里的确是惹了官司。”徐老夫人道,“不过,不是犯了王法,是失了名声。”s
徐珠愈发不明白,“我看子晴先生可不像无能之人,谁敢污他名声不成?”
“他自家人。”
徐珠猛的一震,若是自家人,这得是何等深仇大恨,能将子晴先生在人生最风光处绝他仕途!又得是怎样的不堪,才能让一个当时名声最盛的会试头名绝望到放弃仕途!
徐老夫人没再继续卖关子,将这件陈年旧事说与长孙知晓,“这也得是十来年以前的旧事了。蔡家也是帝都书香人家,比不得一等豪门,在书香门第中也有些名声,尤以女子贞烈,当年是与孙氏女一样有名的。”
“当年,蔡家一有女,是蔡会元的同胞妹妹。这位蔡氏女说来命薄,人还没过门,定亲的丈夫便因病去逝了。由此,蔡氏女成了望门寡。”
“那时候的风气与现在不同,民风保守,女子皆以贞烈为美。原本这也只是一件小事,恰逢那年春闱,蔡会元登会士榜首,人人皆羡蔡家子。只是,谁也没料到,刚出会士榜,蔡家女便到帝都府击鼓鸣冤,自陈家人要逼杀于她。”
“此时,蔡家因长子考得会元风头正劲,蔡氏女击鼓鸣冤,帝都府也不能装聋作哑,且此事,既有命案嫌疑,又跟大逆不道沾些边儿。哪有子女去官府告父母的呢?”
“帝都府不敢自己作主,只得上报,由此惊动了万寿宫。万寿宫一向厌恶女子守节,正要变一变这世间风气,遂令三司联查此事。”
徐老夫人道,“三司一插手,没三天这事便查个清楚。蔡氏女并没有撒谎,蔡家因女子贞烈,还得过显德皇后懿旨嘉奖,蔡氏女也的确以贞烈闻名。但是,贞烈当出自自愿,难道女孩儿不愿意死,家里还能逼杀么?”
“此事一出,蔡家名声扫地,蔡学士也被革职回家。”
“当年,我们都为蔡会元感到可惜。你祖父还曾上书万寿宫,希望朝廷看在蔡会元满腹才学、年纪正轻,正可与朝效力的面子上,让蔡会元继续科举。”
徐珠问,“万寿宫没答应?”
“若是答应了,子晴不早入朝为官了么?”徐老夫人道,“当年,我也进宫为子晴说过情。但万寿宫说,子晴既为蔡氏子,且已年过二九(十八岁),若说逼杀亲妹的事,他半丝风声不闻,可见其才干庸碌,不值得为此人破例。倘他知晓此事,只作不知,可知心性卑劣,一如其父母,这样的人,不为官倒是朝廷幸事。”
徐珠神色一震,是啊,这话也并非不在理。
“万寿宫说了这样的话,我便知子晴殿试无望,他只能放弃殿试,从此再未科举过。”徐老夫人道,“蔡家得知子晴科举路绝,蔡夫人绝望自尽,转眼,蔡大人也郁郁而终。子晴守过父母孝期,后来入了郢王府为幕。”
得知蔡家竟这样惨绝,徐珠不禁微露同情,“子晴先生那时毕竟年轻,一面是妹妹,一面是父母,他即使知道,怕也难两全。”
“是啊。我也这样说过。但万寿宫要推行新政,必要拿此事做筏子,破一破当年旧风气。此事再无回转余地。”
徐珠忍不住问,“蔡家这般家破人亡,那蔡氏女最后如何了?”
徐老夫人摇头,“万寿宫让帝都府安排蔡氏女离开了帝都,从此就不知去向了。”
要说蔡氏女,也有令人同情之处。只是,因她这一状,兄长仕途断绝,父母双亡,也委实惨烈了些。
最后,徐珠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
“凡事不必看一时,子晴虽无功名,可才学是真的。他与咱家、与郢王府都极有渊源,你同他好好学些真本领。”
“是。”
徐老夫人见天色已晚,留长孙在自己屋里一同用晚膳,晚膳后,方让长孙回去休息。
第101章
殿下
正文第一零一章
荣烺既没有子晴先生那样的深仇大怨,也没有徐珠身上家族复兴的重担,她高高兴兴看过内务司加急给她和阿颖姐做的冰鞋,就高高兴兴带着姜颖、林司仪一干人,出宫找杨华一起冰嬉去了。
镇南国使臣来访都没能打断荣烺对冰嬉的浓厚兴趣,她回宫那一通的臭显摆,阿华姐摔三个屁墩才学会的冰嬉,她摔两个就会了。
郑太后笑着拉过她看,拍两下,“我看看,没摔肿吧。”
“没有没有。我穿的厚。林妈妈还想来救我哪,她险自己摔着。”荣烺说,“林妈妈也没我学的快。”
林司仪掖揄,“是,殿下最快了。”向郑太后禀道,“亏得有姜姑娘和小冰,能追上公主。”
姜颖也说,“公主是学的很快。皇祖母,您没见着,公主滑的可好了。”在宫里时间长了,姜颖直接喊郑太后做祖母了。
“你们中午在哪儿用的膳?”郑太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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