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紧挨着少女软乎乎的小脸,他只需稍稍错手,就能捏碎她的脖颈。
等等,他在想什么。
她尚有神器护体,况且,他们还在玄境里,现在不是下手的时候。
澹台瑟恢复几丝清明,一把反握住容羡卷的手,将她拽向自己。
“啊——师姐你干嘛!”
容羡卷措不及防被他蛮力拉过去,鼻子碰到澹台瑟坚硬的锁骨上,撞得她生疼。
“不是要帮我治伤吗,不靠近些,怎么看得清?”
留着药引子倒也有些取暖作用,热源偎怀,澹台瑟心情微舒,配合地往前坐了坐。
容羡卷无奈地直起身,扶着澹台瑟的肩膀,视线下移,他右胛处的衣料晕染了一片红,面积不大,但是也得褪去覆盖的衣裳,才能观清伤势。
她现在越来越怀疑澹台瑟,堂堂魔神,若他有意隐瞒身份,定然是为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心动不如行动,容羡卷见他半阖着眼,便奓着胆子朝他腰间探去。
怎料小手还没挨到他的衣带,就被捉了个正着。
幽深的琥珀眼眸宛如涧底浓雾,在她脸上逡巡。
“做什么?”
澹台瑟捏住她的手腕晃了晃。
容羡卷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义正言辞道:“当然是脱衣服啊师姐,止血的药粉需要敷在伤口处才起效的。”
随即,澹台瑟看见她真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目光清澈坦诚,与他往日司空见惯的贪婪眼神截然不同。
罢了,让她看看也无妨,无非是他用法力维系的女相。
澹台瑟背过身,解松了腰间的衣衫系带,在容羡卷错愕的注视中,缓缓拉下衣领。
空气中的凉意渐渐侵袭,背后的人却迟迟未动。
美人香肩半露,容羡卷不争气地多看了几眼,和师姐离得又近,不知是芝兰清香,还是美人独有的体香,萦绕在她鼻息,实在令她陶醉。
美人师姐怎么可能是大魔头的想法再一次蹦了出来。
念头一出,容羡卷立刻否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肯定是因为她见过的绝世大美人太少了,才会这般没有定力,动不动就对澹台瑟犯花痴。
容羡卷口中默念着心经,把脑袋里要打架的念头镇压了一番。
她拔出金疮药的瓶塞,对准澹台瑟肩胛骨处的一片擦伤开始撒药,白色的药粉敷好在伤口上,很快便止住了血。
这点小伤,澹台瑟并不在意。
魔族自愈能力本就强悍,恐怕等不到她拔开瓶塞,伤口便已经愈合无恙。
为了不让她发现端倪,他还得特意给自己“加重”伤势。
“师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容羡卷收起药瓶,小心地帮师姐拉上衣领,踌躇道。
美人师姐的后背她也碰了,实在是没瞧出哪里有破绽。
甚至,和自己一对比,更显得她糙人一个啊。
澹台瑟在危机关头也要护她周全,她是看在眼里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容羡卷想不明白。
澹台瑟抬起眼皮,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困惑,反问她:“你既唤我一声师姐,师姐关心师妹,有什么奇怪吗,还是说,你更希望你那个师兄关心你?”
“师兄?哪个师兄?”容羡卷疑惑道。
是她思维不够跳跃吗,这和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哪个…”
澹台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记不得,除了药王谷,你还结识不少呢?”
听到药王谷,容羡卷想起来了,“噢,师姐说的是贺文婴啊,他的确是从药王谷来的。不过,什么结识不少啦,我和他不算结识,顶多之前见过一面而已。”
“你在药王谷待过?”澹台瑟慢不经心地问道。
他查过容羡卷入宗门时的画册,天资愚钝,身世平平,能拜入灵霄宗纯属走运。
和那贺文婴只见一面便喊得如此热切,药王谷的人都是自来熟?
“没有啊师姐,药王谷只收精通药理的弟子。”容羡卷摇头道。
怎么变成他问她答?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澹台瑟带偏了话题。
她问的问题还没听到回答呢,容羡卷想出言挽救一下。
“师…”
她才开口,洞外天象异变,轰雷贯耳,接连不断的闪电在洞口炸开,地面都随之晃动震颤。
她被震得心肝砰砰乱跳,想找个支撑点。
反观澹台瑟,一如既往的镇定,抖动的地面也无法撼动他的平衡,仿佛外面的电闪雷鸣对他而言不过是绵绵春风。
“师姐,我害怕…”容羡卷面露惶恐,掉转方向,果断放弃冰冷的岩壁,投入澹台瑟的臂弯。
人形平衡器就在眼前,不用白不用,况且,示弱也是一种让人放松警惕的对策。
澹台瑟若有所思地瞥向少女轻轻颤抖的单薄小肩,颇像只乞求得到庇护的小兽。
她的害怕是掐着点来的?
小丫头演得挺像回事儿,可惜,他是魂魄不全,不是记忆不全,方才,是谁英勇一跃将他砸下树,他还没忘呢。
不迟,待出了玄境,旧仇新伤,一并同她清算。
“美人师姐,你说巧不巧,玄境有三方,你我恰好进了同一个,虽然是异象境,凶险了些。”容羡卷拍着胸脯保证:“但是师姐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一人涉险的。”
“你若不添乱,很快便能出去。”
澹台瑟垂下眼睫,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试图从中捕捉些大言不惭的羞赧。
不仅没有羞赧,容羡卷还毫不吝啬的和美人深情对望,末了忸怩地移开视线,对他说:“美人师姐,你总盯着我看,我会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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