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在此悟道。
这几天来,顾锦年都在思考七个字。
知行合一,致良知。
这是王阳明的心学,也是顾锦年最崇敬的一位存在。
王阳明在前世,称为半个圣人,之所以是半个圣人,不是因为不够格,而是时间问题。
只需要再给一定的时间,王阳明必可成为圣人。
心学的影响,其他不说,前世有一个国家,依靠王阳明心学完成改革,从而跨越提升。
所谓一生俯首拜阳明,这就是诸多人的观点。
知行合一,顾锦年自然懂得皮毛。
而今他以心学为主,去印证自己过往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知行合一,最大的问题便是,是先知还是先行?
以及如何合一。
知道了,才去做。
可不做又如何知道?
若做了,万一是错?
这又怎么办?
毕竟最后三个字也很重要,致良知。
阳明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心学之人,都能去做善事,而并非是说,我知道了某一件事情,我就要去做,无论对错。
致良知是最关键的地方,前者则是一种检验。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文宫内。
顾锦年喃喃自语,想要真正达到知行合一,就必须要明白这四句话。
也是四字教真言。
好在的是,顾锦年曾经看过一个人的言论,这是一位国学大师,他说的观点,顾锦年十分认可。
你拥有一把菜刀,此乃【无善无恶心之体】
因为菜刀是死物,不去动他,无善无恶,只是有一个形体罢了。
而菜刀可以切菜,也可以伤人,此乃【有善有恶意之动】
明白菜刀的用途,并且根据一定的定律,譬如律法等等,亦或者大家所不喜之事,自然定律等等,从而结论出。
伤人不对,切菜为善。
这就是【知善知恶是良知】
最后的用菜刀切菜而不砍人,这便是【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只是一种比喻,真正的意思,更加高明,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想法。
正是因为如此,心学才被誉为圣人之学。
回首这一年来自己做的事情。
以大事为主,第一件事情便是江宁郡之难,洪灾席卷千万百姓。
影响很大,但灾难发生,这是无法阻止的事情,也是无法阻拦的事情,并非是我可以去解决的。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但我无能为力,而且随着那些商人胡作非为时,灾情越来越严重之时。
我心中的良知唤醒。
我知道,这件事情并非因我而起,但我有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情。
所以当文景先生要让我们出谋画策时,我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出来,虽然我知道暗中有人想要影响大夏王朝,牵扯到各大势力。
可在我知道,受苦的是百姓,我是读书人,读书人便是要为万世开太平。
书,是为天下苍生而读。
知,百姓苦,亦知读书风骨,更知心中良知。
行,救苍生,亦有阻碍,亦有危险。
致良知,无惧种种困难,不畏任何势力,为江中郡千万百姓,为心中浩然正气,为读书人之风骨,故而携千里饿殍图。
知行合一,致良知。
再看白鹭府之事,匈奴和亲,议和之事,孔家,宁王,佛门,道门,大夏天灾。
这一件件事情,都在顾锦年脑海当中划过,他自己开始印证,也开始思考。
是否有私心过。
是否没有做好过。
当所有事情在脑海当中一一印证过后,顾锦年确实发现了自己有几点不对。
那就是情绪问题。
有时候自己的情绪会主导自己,就好比孔家前来拜访自己,自己晾对方三天,虽然说孔家无礼在前,但身为读书人,不应当如此。
此非君子也。
虽然自己明知道对方带有目的性,可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故意拖延,惹来是非,最终闹的不可开交。
这的确是因为情绪问题。
“若是站在自我角度,可以解释为,我还年轻,有少年之热血,所以做事冲动。”
“但站在良知的角度,我就是做错了,少年热血并非是我的借口。”
“倘若那天,我早点到来,虽然孔家必会咄咄逼人,但我方方面面没有做错,孔家即便是想要借题发挥,也不是他说了算。”
“这便是意动。”
“很多事情,等过去之后,会发现没有必要,但在当时,情绪上来,处于愤怒阶段,意将主导一切,良知会被压制。”
“情绪,并非单只愤怒,善念也好,恶念也罢,都是意。”
“有善有恶意之动。”
顾锦年心中不断的印证,也在不断的思索很多事情。
而这样复杂的思考,并没有让顾锦年感到压力很大,相反他很喜悦。
因为今日的思考,可以让明日的自己变得更好。
“若我想要成圣,就必须要压制意之动。”
“这个意,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为圣者,应当有无限的胸怀,包容万象。”
顾锦年缓缓自语。
只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可若是压制了意,那我还是我吗?”
“不与人争斗,处处温和,即便是以天下苍生为主,去做一些好事,又能如何?”
“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拯救天下苍生吗?”
“可苍生需要拯救吗?即便需要,为何是我?我凭什么可以去拯救苍生?”
“倘若天地选择我,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这只能算是使命,而并非是圣道,这应当是责任,是心中的良知。”
“圣人,终究有一个人字啊。”
“如若毫无情绪,无有任何一点波澜,那岂不是一块石头?”
一时之间,思想到了这个程度。
这就是读书人没事不能干坐着,因为一个问题会产生下一个问题,当你认为这个是对的时候,马上就会反驳自己,然后再反驳,再反驳。
最后就是钻牛角尖。
当然也不排除找出真谛。
但这样很难。
足足数个时辰过去,顾锦年额头满是大汗,他的思绪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难受。
铛。
一道钟声响起。
使得顾锦年逐渐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顾锦年睁开眸子,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神当中满是迷茫。
“我进入了误区。”
“亦或者是说,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误区,只因我没有找到解答的方案。”
“圣人到底是什么。”
“既有人,那么就有意。”
“若有意,那么便会被意所主导。”
“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无非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注定都是一样的。”
顾锦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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