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
只见男人往前凑近了好几分,捉起乐梨的手抚摸起他的嘴唇
这一回,他声音似蛊惑:“乖,这个位置,再来一次。”
第2章 灿烂光芒(二)
八月恒城,秋已临近,海风仍裹挟着热意往人身上撞,天上的太阳也亮到发白。
继父阮秋知大概是爱屋及乌,所以对阮柠的房间布置的极用心,窗外还能看到一棵不知历史的梧桐树茂密繁盛的挺立着,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窗前的书桌上,也正好铺在写日记的少女脸上,别有一番静谧。
写完日记后,阮柠抽出英语书,开始背诵单词,她声音轻柔,一个词一个词的念下去,时间倒是过的很快。等把几十个词都记得差不多,阮柠才感受到了喉咙干涩,她慢慢的站直身体,打开房门准备去餐厅倒水。
谁知道正遇到阮舟也抱着水杯刚好打开门,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男孩脸上的笑垮了下去,阮舟耳朵上还带着耳机,手机随意的插/在他上衣的口袋里,屏幕亮着像是在和谁打电话。
下一秒阮舟的话就证明了阮柠的猜测:“没什么,刚好碰到了我那个姐姐也要出门倒水喝。”
一到“姐姐”这两个字,阮舟就咬字极重,像是故意和阮柠呛声。
阮柠默默的关上房门,准备等阮舟倒完水再过去。
搬过来几天,妈妈江明月和继父阮秋知因为工作太忙,阮柠几乎没怎么见到,只有阮舟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撞见的频率极高。阮舟是继父阮秋知和前妻的儿子,比阮柠只小了一个月。
就像阮柠和江明月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一样,阮舟也像极了他的父亲阮秋知,父子两对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阮柠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落差感。
她本来就像是这个家的入侵者,他们一家三口因为她的加入变得略显别扭是事实。
再次回到书桌前,阮柠双手轻轻的摩挲着玻璃杯的杯沿,思考着要不要开学后申请住校。思绪有些混乱,她慢慢闭上眼睛,快要陷入沉思的时候,房门被重重拍了几下。
“砰砰砰——”
是阮舟倒好水的信号,阮柠猛的睁开眼睛,拿起杯子再次出门,没想到阮舟还没进他房间,反而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
阮柠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不懂这个和她说一句话都嫌多的人想说什么。
阮舟不开口,阮柠也就不动声色,就这样过了几秒钟,阮舟率先败下阵来。
“我真是服了——”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气到的只有自己,阮舟哼了一声,接着道:“周六外婆喊我们去他们家吃晚饭。”
想到多年没见的外婆和前几年匆匆见了最后一面的外公,阮柠脑袋宕机了一瞬,而后点点头说:“好。”
她拿起杯子往楼下走,直接忽略了阮舟,阮舟倨傲的表情裂开了一瞬,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当他卧室的门真可怜,阮柠默默地想。
而阮舟一回到房间,就对着电脑那头备注为“遇清哥”的人疯狂吐槽。
【阮小爷:哥,你都不知道那个阮柠有多像个木头,我刚刚和她说话,她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来!我都快窒息了,想到以后还要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我真是烦死了!!】
【遇清哥:你想的还挺美。】
【阮小爷:?】
【遇清哥:以后和她住在一起的不会是弟弟,只会是她未来的老公,懂否?】
【阮小爷:这是重点???重点不是我很烦她吗?】
【遇清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很烦我。】
【阮小爷:你为她说话!?你护着她!】
【遇清哥:那当然了,毕竟你们都得喊我一声哥哥。我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
翌日清晨,阮柠迷迷糊糊的从梦中惊醒,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到了上午八点半,她少有这么贪睡的时候,昨晚练习册有道难题想了太久,等睡着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一点。
而阮柠又是每天必定会睡足八个小时的,所以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好在今日安排的学习任务昨天都超额完成了,她也是时候要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一天。
恒城是著名的沿海城市,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都是旅游旺季,网上的攻略很多。阮柠在这边没有朋友,也没人给她参考,只能先把阮家附近几个站点的观光景点记下来,把乘车路线记在了脑海之中,她就拿起背包和手机出了门。
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上被贴了张纸条,是阮舟张扬不羁的连笔字。
【今天保姆阿姨休息,我去朋友家玩,三餐你自己看着办。另外,小鱼哥下周就回国了,你买个礼物(不是我建议的,是妈让我提醒你的!)——阮舟】
看着最后一句话和那个感叹号,阮柠弯了唇角,随即想到阮舟写的小鱼哥就是她舅舅江瑞的独生子江裕,幼时父母还没离婚,阮柠时常来恒城玩,每次都是住在江裕家,很受表哥照顾。
是该买个礼物送给表哥,只是买什么才好呢,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算了,等下出去边逛边想吧。
阮柠赶到公交站点,刚好九点十分,901晃晃悠悠的停到她面前,这是阮柠第一次在恒城坐公交,她在日记本上记下了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经过海湾大桥,海风拂面吹过时,阮柠轻轻闭上了眼睛,无比享受海风的温柔。
她今天要去的是c大,阮柠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c大依傍着海岸线而建,风景不可谓不好。已近八月底,又不是周末,这天来c大旅游的人并不多,排的队伍因为秩序良好,阮柠不到十分钟就登记好了身份证顺利的进到了学校里面。
刚进校园内,阮柠没吃早饭的肚子极会挑时间的闹起了空城计。
好在c大暑期开放时间很长,她有一天的时间慢慢逛,在忍着饿先逛中午再饱餐一顿和先吃个早饭垫垫肚子之间,阮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c大大的像个小城市,连餐厅都有导航,她去了最近的一食堂。
已经上午十点,吃早饭的人只有零星几个,阮柠在十二号窗口点了一份砂锅面。在等待的空闲里,她抓紧时间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记录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不浪费一分一秒。
还差几个字没有写完的时候,砂锅面已经开始叫号,因着一点点的强迫症,她飞快的写着最后几个字,等写好后,阮柠匆匆忙忙的撂下日记本就往窗口跑。
没发现由于自己的手忙脚乱,本子在她走后不久就掉在了地上。这时恰好有位准备去放碗筷的男生顺带帮她捡起,而后整齐的放在餐桌上。
男生放好之后,冲自己的同伴抬抬下巴,似警告道:“程砚南,麻烦你的眼睛不要长在天上,差一点人家小学妹的本子就要印上你的脚印了!”
程砚南端着餐盘,瞟了一眼上面娟秀的字迹,没看内容,拍了拍周遇清的肩膀:“谢啦兄弟,不然我又多一份桃花债。”
周遇清无语,啧了一声,无奈的又说一句:“走吧!”
已经研究生专硕二年级的两人平常都窝在实验室里和导师一起做项目,这几天导师有事带着师兄师姐外出了,好像是去谈医疗网站的事,没让他们两跟着。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难得的假期,程砚南一想到宿舍那可爱的床,立马加快脚步跟上了周遇清。
二十多岁的两个男孩,外貌又出众,并列走在一起吸引外人视线时,阮柠正大快朵颐着。吃完后,她幸福的打了个饱嗝。
按照指示牌把餐盘放在了指定的区域,阮柠迈着轻快的步伐正式开始了她的c大观光之旅。
作为全国闻名的美丽高校,随便一块儿地就是拍照的绝佳景点,阮柠也兴奋的一路拍个不停,她玩的相当尽兴,本来准备在c大食堂吃个晚饭再回家,没想到收到了妈妈的短信。
【软软,我和你阮叔叔今天晚上恰好都有空,带你和舟舟出去吃。舟舟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你出去玩了,记得六点之前回家哦。注意安全。】
阮柠有些遗憾的垂下眼皮,转念一想自己以后都会在这个城市生活,又精神了不少,距离六点还有两个小时,减去坐公交的四十分钟,也还有一个多小时,够她给表哥买个礼物了。
计划好了之后,阮柠直奔c大的周边店一条街。
这条街要穿过c的有名景点c大隧道,看着隧道内的墙壁上创意感满满的各种图画和游客留言,阮柠掏出包里准备好的记号笔,也想在墙上留句话。
正靠近墙边时,她听到了后面不远处两个男生交谈的话。
男生的情绪不高,像是很不爽:“什么礼物非要挑今天买啊,明天后天我们也都休息啊,我睡的好好的,你就非要吵醒我!”
被说的另一个男生声音极耳熟,这三年里时不时就会在她手机话筒中响起:“你太能睡了,就吃了早上一顿,你那个胃还要不要了。赶快买了吧,别等江裕在国内婚都结了,你再送他回国礼物。”
本来只想做个透明人赶快写完字就走的阮柠身体一僵。
这一刻,阮柠不知道如何形容,所有的细胞都叫嚣着让她过去看看确认一下,可她怕希望落空,于是连侧头的动作都不敢做一个,只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笔。
程砚南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知道你对兄弟好,但是也不要诅咒江裕结婚吧周遇清,婚姻可是坟墓啊!”
周遇清。
果然是周遇清!
阮柠的呼吸都停了下来,她甚至可以听清楚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终于有了挪动身体的理由,阮柠把记号笔丢回包里,偷偷回头。
刚好在这个瞬间,两个并排着走的男生直接和她擦肩而过。周遇清似乎怕路太拥挤撞到她贴心的往旁边拉开了一点距离,两人四目相对时周遇清还对她善意的微笑了一下。
那种对陌生人的善意微笑。
胸腔里像是藏了一千万只兔子疯狂往外冲撞,可阮柠却只敢呆呆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周遇清一点都不留意的往前走,听着他的声音柔和干净得和朋友交谈着。
“婚姻怎么会是坟墓啊,要是坟墓的话,江阿姨也不会走进两次好吧,反正我非常的向往婚姻。不对,应该说我向往真爱。”
周遇清说的人是阮柠的妈妈江明月,他提起她的家人时那么的自然,却没有发现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女孩就是他几年前在江家陪了一整天的姑娘。
这几年所有都在变,阮柠从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经过了发育期和抽条,俨然变成了一道姣好的风景线。唯一不变的,还是阮柠在看到周遇清时,近乎本能的想要靠近。
只要一看到他,阮柠就被过于强烈的幸福感紧紧包裹,让她因为兴奋而窒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阮柠过的浑浑噩噩,直到晚上洗完澡上床才想起今天的日记还没有完全写完。
她又爬起来,坐到了书桌前,以最认真的姿态,补充完了今天的事之后,时隔几年头一回在又一个日记本上写下了有关周遇清的事。
“好巧,我和周遇清又见面了,有点无奈的是,他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再次见面,我才知道,我的思念这么的汹涌。”
作者有话说:
更新是在改设定,呜呜呜可以忽略这只可怜的桃子——2022.08.31
第3章 灿烂光芒(三)
2010年中元节前夕是处暑,清遥像是一个大蒸笼,而十二岁的阮柠正如同一个小包子,处于半生半熟之间,因为她浑身在发烫但头顶又没有冒热气。
收到清遥市重点初中的录取通知书算得上那个夏天最开心的事,只是开心的情绪还没够三十分钟,爸爸阮平山一脸平淡的告诉她外公去世了,妈妈让她去恒城参加葬礼。
阮柠条件反射带了点期待问阮平山能不能一起去。
那一年的阮平山四十岁不到,是个成功的商人,在听到阮柠的请求后在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沉默喝完,然后轻飘飘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给你订了晚上七点的机票,礼金在桌上,这两天的生活费已经打给你妈了。”
彼时,阮柠的录取通知书还孤零零的躺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阮平山一眼都没看。
阮平山关上门走的那一刻,阮柠默默回了房间,收拾了两套连衣裙,一黑一白,零零散散的东西还装不满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而后她又回了餐厅将录取通知书塞了进去。
合上密码箱后,她双手摁在上面,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阮柠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了,也已经习惯了。父亲给她提供了最优越的生活,于是没有多余的陪伴可以给她。
外公离世的消息既突然但又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自从父母在阮柠五岁那年离婚开始,阮柠的心脏就开始慢慢变得强大,十二岁这年,她早已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永远陪伴她,所有的人或事都会找一个契机和她说再见。
那年过年,阮柠去恒城拜年,就发现了外公在和癌症做斗争,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他强撑了八个月,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