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毕……」
「小毕……你在哪?」
「回应我好吗?」
偌大的房内只有昏暗的灯光,集中照射在正中央,在灯光下的姜司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不断喃喃自语。
他伤痕累累,身上的蓝色衬衫残破不已,眼里几乎失去光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啊啊──陆季则!!亏我这么相信你,早知道就不要救你。」他突然仰头长啸,发疯似的挣扎却无法撼动椅子一丝一毫。
站在房间隔壁,透过玻璃窥视姜司的齐霄露出愉悦的笑容,他把通话中的手机转向自己,说道:「他这么说呢!」
电话的另一头的陆季则沉默。
「真无趣,真搞不懂姜司为什么会受得了你。」齐霄语调一转,凝视手中的追踪定位器,明知故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没一起回来?现在人在哪?接下来有个重要的任务只能由你完成。」
陆季则说:「我正在追踪流非,齐总有何吩咐?」
看着手机上不时闪烁的蓝点,陆季则的手机还在山区里。
「何必追?让他自己来。」
「齐总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是邀他来作客,明天他一定会来第三保护区,现在得做好战斗的准备,明白就快回来,我要所有九分队成员到齐。」
「是。」
掛上电话,陆季则没急着走而是在车上划另一支手机,终于等到何志渊的来电:「喂?如何?」
「陆季!告诉你个消息,我骇进李特助的电脑发现很不得了的事情。」
「李特助?」
「就是那个很久以前跟着齐樊,在齐樊死后才辅佐齐霄的李特助。」
陆季则侧头回想这号人物,齐樊是齐霄的爷爷,在齐霄接掌公司之前整片齐氏江山皆由齐樊和李特助管理,他们把齐霄保护得很好,一直到齐樊死后齐霄才露面,是唯一的齐氏继承人。
而齐樊死在s国初次爆发山海病的城市里,当时情况乱成一团,新闻聚焦在山海病入侵s国,齐霄默默地坐上齐氏总裁的位置这事鲜少有人关注,等大家回过神来,齐霄已经和政府合作,建立青翼组织。
「在齐霄成为总裁以后他的过去完全被抹去,找不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跡,我在李特助的电脑里发现一封齐樊给他孙子的草稿信,信上提到他孙子在国外念中学,以年龄来判断,那个孙子现在顶多十六岁。」
陆季则眼神微瞇,「你的意思是齐霄不是齐总?」
「对,八成被调包。」
如果现在的齐总不是齐樊之孙,那么真正的齐总在哪?这个位子上的人又是谁?陆季则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竟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儘管早就从齐霄身上感到违和感,但也没明着怀疑过他的身分。
「该死!」
「其实,这封信有写一个地址,我调查过后发现那可能是齐樊的孙子长大的地方。」
「地址给我。」陆季则立刻倒车回转,说道:「我现在过去看看。」
「但、但很危险吧?」
「无妨。」
保护区外的道路上人烟稀少,陆季则在夜里飆车,靠着导航转转绕绕,终于来到齐樊的老宅。
这是一栋位于山间的别墅,外观儼如童话里的城堡,但似乎遭到山海兽破坏,处处是断垣残壁,只剩一部份完好。
陆季则用手机照明,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被大火烧过,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他随意踢走几块大石,想找出齐樊之孙的线索。
夜色渐渐浓烈起来,山中的夜梟鸣啼,偶尔参杂着不知名山海兽叫声,一整晚经歷这么多事情的陆季则也感到些许疲累,幸好他很习惯高强度的任务压力,彻夜未眠只是基本中的基本。
他揉揉眉心,想起姜司那张讨人厌的笑脸又突然清醒许多,提振精神继续寻找,终于在一块门板下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口。
「这是……」
陆季则用手机当手电筒往下方照了照,小心翼翼地下楼,地下室倒是完好无缺,没有受到大火侵蚀,却充斥着野兽的气味。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排排的书架,陆季则推测此处曾是城堡的书库,恐怕很难找到和齐霄相关的线索,因此他快速瀏览过,接着被其中一本古籍吸引住目光,那本书名叫做《山海疫传》。
《山海疫传》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古籍,这本是后人註释本,第一页就是山海病图的全图,内容共有五卷,第一段皆是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其后是关于那故事的各种解读,在山海病发生之前,这只是一本考究传说的幻想类书籍,然而现在听过姜司的自白,陆季则实在没办法把传说当成普通故事。
倘若姜司所言为真,那么这本书记载的就是所有事情发生的源头,又或许,今日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悲剧,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被确定了。
过去的决定影响到现在,而现在的决定影响到未来,更别说这种群体造成的灾难,必定会成为改变未来的巨大力量,这不单单是某一个人的错,他不应该把一切的错怪罪到姜司头上。
这场疾病的出现不是掉了一张山海病图这么简单。
陆季则以极快的速度翻阅,最后一章的内容令他震撼,正想细读,驀地感到一股杀气接近,他俐落转身对着黑暗中移动的身影开枪,把那东西逼到角落,随即移动手机,让灯光照向那个生物,那生物的眼睛反射出晶亮的光芒,牠的额头上有花纹,是一隻白色的豹。
「雪豹?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
有钱人家总是喜欢养一些奇怪的宠物,在地下室养雪豹似乎也说得过去,陆季则思索要怎么处置这隻雪豹,牠却叫了一声。
「孟极。」
不是兽吼,而是某个名字。
「孟极!」
陆季则立刻会意过来,会说话的野兽只有山海兽,叫声是自己名字的山海兽又特别多,他不再留情,朝着压低身子准备扑过来的孟极开枪。
这隻孟极挨了两发子弹失去准头,撞上一旁的书柜,因为疼痛的关係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地上拍打,掀起不少灰尘,陆季则又朝牠腹部补一枪,反而激起孟极的反击。
锐利的爪子急速逼近,陆季则惊险的后仰下腰闪过孟极的飞扑,随后听见牠撞破书柜的声音,烟尘四起的地下室除了让视线模糊,对呼吸道也十分不友善,陆季则单手摀住口鼻打算速战速决,瞄准好不容易起身的孟极,一枪结束牠的性命。
「咳咳咳,该死。」
地下室暂时是不能待了,他决定先出去透透气,才踏出一步便踩破一个玻璃製品。
陆季则用手机照射,那是一个用黄金打造的相框,而那照片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齐樊,另一人则是约莫十岁的少年,两人的眼睛和鼻子如出一辙,能够感受到基因的浓烈。
他取出照片翻过来看,后面写道──给我最爱的爷爷by齐东豪。
照片上的日期和现在比对,齐东豪的年龄大概是十六岁,那么齐霄果然不是正统继承人。
专注在照片上的陆季则没发现有人悄悄的下楼,直到他被拍肩膀才猛地回头,陆季则惊恐地喊:「齐……」
一声闷响后,他手里的手机和照片纷纷坠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