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萱得意道:“这是苏州进供来的石榴娇,很是名贵,前几日皇后娘娘赏赐给我娘的。只是这颜色娇嫩,我娘用不了,便给我了,有钱也买不到。”
“难怪呢,原来是皇后娘娘给的东西。这颜色可真好看,怪不得我今日见你觉得你很是不同,这颜色衬的你肤色都白了不少。”宁月茹说道。
方紫萱被众人围在中间追捧,很是欢喜,当即表示以后要再有好东西便分给一众姐妹。
永昌伯爵府的新妇谈娘子是个从小娇惯的,喜欢什么东西得不到便不高兴,听闻方紫萱这话,就说:“这么好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等妹妹分给我们不知什么时候了,若是没多余的,妹妹就不要拿出来招人羡慕,惹得我们这些人只能看不能用真是难受。”
这话落地,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幸而方紫萱也不是小气的,她干脆将那罐石榴娇送与了谈娘子,让她用着,只当为了自己的面子。
谈娘子的新妇骄蛮惯了,收别人东西也不手软,一点没客气推脱,只说了声“谢谢”便将东西收下。
方紫萱瞬间脸都绿了,就连石榴娇都掩不住脸上的绿气。
宋珞秋没成想这个话题竟然闹了不愉快,还让方紫萱损失了一罐颇为贵重的胭脂。
她想,这不就像现代女人为了一个难买的口红色号强破头吗?果然千百年来女人的爱美之心一成不变,若是自己有一家现代的化妆品店,这些女人还不得巴巴给她送钱。
想到此处,宋珞秋怔了怔,为什么不可以呢?她毕竟从现代穿越而来,跟化妆品打过不少交道,若能钻研出一种手艺来,也不用担心被休之后坐吃山空,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古代立足。
正想着,宁月茹为了缓解气氛,突然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眉膏和水粉,索性也用不完,一会儿给姐妹们分一分,都是江南来的上好的货色。”
“多谢宁妹妹。”宋珞秋道,“我自小没用过这些,想必宁妹妹送的都是好,回去我便用起来。”
宁月茹噙着笑对宋珞秋点点头。
大家伙见宋珞秋是虚心学习关于打扮的东西,又见她穿着打扮都只能算得体,并不擅长,于是很乐于为宋珞秋出谋划策。几人吃着果子又说起哪里的料子好,哪里的衣服衬人。
宋珞秋的确是想给自己添置一些好看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本就长得差劲,若不打扮便更显得邋遢,于是将她们的意见一一采纳。
只是说起首饰,大家都没什么主意。
宁月茹道:“都是一些老式样,京中的最擅做首饰的簪娘那里也好久没新鲜东西了。金的银的,步摇,钗子,我那里都齐全,就是带的有些腻,想融了换个新鲜样式都没人做的出来,罢了,你只随便添几个就好,不过就是点缀。”
方紫萱附和:“这几年的簪子的式样不是云就是花,我瞧着都腻。最好的簪娘都在宫里侍奉嫔妃呢,咱们啊,得等妃子们戴腻了流传到宫外面,才能效仿带带她们剩下的。”
宋珞秋此刻脑海不受控制浮现出各种新鲜好看的首饰图案式样,怪就怪现代小商品业太发达了,各种好看的首饰琳琅满目,见过便难忘记。
想是古代从业这行的人少,设计类的东西又的确费脑子且需要动用想象力,所以簪子的样式才不多。
她冲众人笑笑:“做一支好看的簪子也不难吧…若簪娘做不出来,可以自己想样子。光是我便能想出好几个式样,叫人按照画的做出来,定是不会撞了的。”
“你?”谈娘子有些嫌弃,“我们戴了这么多年金钗银簪的,都画不出什么好样式。难不成你还比艺坊的簪娘还能耐,单是你一个人就能画出好几个。”
宋珞秋点点头,她说画出几个是谦虚一说,光是她小时候看的古装剧,她就能从中抄好几个,更别说还有看过的小商品。
宁月茹却是很相信宋珞秋,当初宋珞秋可是凭着“干完农活练练棋”的棋艺让苏娘子心服口服的。就算再有别的什么能耐那也不足为奇。
她始终坚信一点,要是宋珞秋没能耐傅以恒是不会看上她的。她不相信傅以恒是肤浅之辈,会仅凭喜好娶一个女人进门。
所以,宁月茹道:“珞秋,你要真有什么想法,便不要吝啬笔墨,给我画几个选一选吧。有我挑中的,我请你吃饭做给你的辛苦费。”
第30章 胖墩墩的甜蜜时光
“好呀。”宋珞秋答应得十分顺遂, 难得能有机会将脑子里的想法倒出来,她当然要好好表现。
于是宁月茹叫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在亭中放下一张桌子铺陈好纸张, 她亲自给宋珞秋递了笔。
宋珞秋毫不含糊, 提笔便在纸上画下了一亭阁步摇,金珠自亭阁四角垂下,古韵悠然,颇有意境。
“这!这不是我们现下所坐的亭阁吗?做成首饰别有一番风味。”方紫萱惊道, 她有些佩服宋珞秋了, 哪里会有人想出将建筑与首饰结合。
“是啊, 单是一个亭阁样子会有些沉闷乏味,可是搭着垂下的金珠便只剩典雅秀气了。”宁月茹赞赏道:“这个我一眼便挑中了, 姐妹们让让我, 莫跟我撞了, 改日我带出门定会叫人眼前一亮。”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跟宁月茹抢,可是谈娘子却道:“可是, 这个我也看中了。”
她这一张口气氛马上又沉了下来,宋珞秋马上表示,后面还有很多, 一会每个人都可以选一个走,谈娘子这才作罢, 说可以让宁月茹,然后巴巴等着后面出来的式样出来。
宋珞秋沾了墨水, 转眼又以笔触描绘出一个金丝灯笼垂珠簪,还有一个红枫簪, 一支玉兔簪, 一个银莲簪, 直叫在场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几人虽有退让争执,最后却也选了自己喜欢的一个将图收起来,只等回去后叫簪娘制作。
几个跟宋珞秋不相熟的人都收了宋珞秋献的好,又指望着宋珞秋能一直给她们画首饰式样,这么一番人情做下来,她们对于宋珞秋就算有一点不待见的地方此刻也都没了,都姐妹长姐妹短地叫着。
宋珞秋笑着说:“以后我再想出来什么好看的首饰,便叫人做出来送到几个姐妹们府上。”
几人客气道谢,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而后,宋珞秋又与她们一同吃了饭,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傅家的人来催,说是宋珞秋身子刚好,今日天冷,莫要在外面待久了,早些回去为好。
那侍女刚说完,周遭立刻调笑起来:
宁月茹:“快些回去吧,免得你那小郎君担心。”
方紫萱:“日后我要找了夫君,找这样体贴会疼人的才好,才不要下嫁给陈玉笙那种人。”
说起陈玉笙,其余的人直道晦气,却由此觉得宋珞秋更是命好,所以免不得又夸了傅以恒几句。
宋珞秋替傅以恒谦虚了几句,只说夫妻之间伉俪情深本就是最根本的,而后便起身道:“既然夫君叫人催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聚。”
她要走众人便都送了送她,见她上了马车离去,才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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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珞秋回了傅府,刚跨进门槛,傅以恒就出现在宋珞秋眼跟前,埋怨说:“出去也不看看天,这外面马上就又要下雪了,一会儿天黑路滑的,让我和爹娘不放心。”
宋珞秋抬头看了眼天,下不下雪她不知道,不过距离天黑大约还有两个多时辰。
傅以恒拉着宋珞秋往屋子里走,叫她回去暖和着,宋珞秋只得无奈被他拽着拉近了房间,此时房里炭炉和热茶都已经准备好,当然苦涩的中药也备着了,她刚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味,让她想起早上捏着鼻子灌药的恐惧。
傅以恒凑在她耳边说:“你别忘了你的身子,大夫说了药需长久送服才有效,一天都耽误不得。”
他说罢,便叫人把药煎好送过来。
宋珞秋委屈巴巴地表示:“早上不是喝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喝。前几天都是一天喝一次就行。”
“大夫说若是出门受了冻,便要多喝一次,这样有助于疗效。”
宋珞秋瘪瘪嘴:“我也没受冻啊,我穿的暖暖的走的,宁姑娘家里也不冷,我挺舒服的,没有必要再喝一次药。再说了,干嘛逼着人家喝药啊,又不是让人家快点给你们家开枝散叶。”
“怎么不是,你没看娘急着抱孙子吗?”傅以恒脱口而出道。
宋珞秋更委屈了:“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我生气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娘,你压根没和我圆房。”
傅以恒连忙扯住宋珞秋:“就算不为了生孩子,你也要为自己身体考虑吧,一来葵水就疼的死去活来的。再丽嘉而,你身上湿毒过重,出去那么久,我也是担心你。”
宋珞秋这人还是吃软的,傅以恒好言相劝,她便点头答应了。但中药送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抿着嘴抗拒:为什么这中药是煎服的,还这么苦。要是放在胶囊里就好了,要是外面裹一层糖衣就好了。
傅以恒哄了宋珞秋几句,说给她买甜点,给她做甜南瓜粥吃,宋珞秋都一个劲地摇头,最后实在没耐心,就说:“你要再不喝药,我断你一个月肉吃。”
宋珞秋这才端起黑乎乎的药,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一饮而尽,之后傅以恒紧急给她嘴边塞了块糖,宋珞秋才没呕出来。她嗦了嗦放在嘴里的糖果,啧了啧嘴:“真好吃,哪里买的。”
“福建新进的蔗糖,中午叫人在糖铺里买回来的。”傅以恒道。
宋珞秋正准备说什么,傅以恒像是看穿了她,直接道:“给你备了两斤,放心,够吃。”
宋珞秋嘻嘻一笑,傅以恒还是很懂她的嘛。她抱住傅以恒的胳膊,将毛茸茸的脑袋往傅以恒胳膊上蹭了蹭:“夫君真好啊。”
傅以恒看着蹭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心上突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觉得眼前的宋珞秋好…好可爱。
宋珞秋撒娇做完铺垫,见傅以恒态度劝和了,就开始伸手要糖。
放平时傅以恒不会让她吃这么多甜的,此刻却无奈笑笑,又给她手里放了两块。
宋珞秋这下开心了,也愿意跟傅以恒多说说话,她烤着炉子吃着糖,对傅以恒说起今天她去宁月茹家里她们扯的家常。
傅以恒就看见宋珞秋喋喋不休,腮帮子里糖塞得满满当当的,像只肉嘟嘟的小仓鼠,说起话来腮帮子上下在动,像是觅食,可爱极了。
“……夫君,你说那个陈玉笙怎么这么过分,实在太讨人厌了。”宋珞秋以这句话做了结语,而后专心致志地吃糖了。
傅以恒虽然注意力在宋珞秋的肉乎乎的脸庞上,但也认真听了宋珞秋的话,他拧着眉头说道:“修学问应当先修德行,陈玉笙此人德行太差,难当大任。对于糟糠妻子他能用如此手段,对于权贵又隐瞒欺骗为达目的不罢休,还指望他日他能为国为民能有什么大作为吗?虞家与傅家是世交,这事待我查明白,定要禀明皇上给虞娘子一个交代。”
傅以恒这人一向正直,听宋珞秋的描述便觉得过分,因此有些义愤填膺。
“咱们朝中一向以忠孝仁义治国,若事情属实,有人参上他一本,多半他会丢了仕途且判个和离。只是你与他同在一榜,一个榜眼一个探花,这弹劾的人自然不能是你。否则无论你说的属实与否,都会叫人觉得夫君妒忌比你才能出众的人,落人口实。”宋珞秋道:“官场的学问大,切不能莽撞行事,凡事要问过爹爹。再而虞娘子都没说什么,咱们都不过是外人而已,他家这档子事已经传的京城名门都知道了,上达皇上耳中是早晚的事,一朝飞黄腾达本性毕露,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傅以恒点点头,很是赞成宋珞秋的话。若没宋珞秋的提醒,他定然会在朝中参那狼心狗肺的陈玉笙一本,而今一想确是宋珞秋说的这个理。
“多谢你提醒了。”傅以恒这是第一次与宋珞秋谈论官场的事,宋珞秋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有些东西宋珞秋比他想的明白。他以前觉得她出身不好自然没多少见识,如今却觉得宋珞秋聪明明理知进退,倒是个贤惠有才能的女子。
宋珞秋眼珠子转了转:“你说这陈玉笙抛弃糟糠就算了,至少把人家安顿好呀。听说他原配来找他的时候,衣服都是破烂的,一脸的沧桑,被利用完了就丢,几人能忍下这口气。若真有抛弃的心,一开始就要待人家好一点,在休妻后也要多多给银子傍身,一千两不给两百两也是要的。再给人安置一处好点的宅子,最好再给人家几块地收租,让人家后半生衣食无忧,才勉强算有良心。对不对啊,夫君。”
傅以恒压根没听出宋珞秋言外之意,愤慨道:“那陈玉笙哪舍得给银子安置他的原配,他自己还是个为权财不择手段的人,再说,他就算舍得也要有银子才行。不管怎么说,从他休弃原配再择佳人的时候就已经不算个人了。”
宋珞秋扯扯嘴角。她本是要打探傅以恒对休妻之后要给予补偿的态度,却不知道傅以恒是装傻还是没想到此处,压根没正面回答。
宋珞秋继续试探:“夫君啊,假如有一天你要休妻再娶,你会怎么做呢?”
“假如什么假如,我休妻做什么。”
第31章 胖墩墩成官夫人
冬月寒冷, 是夜更是带着几分寂寥,可宋珞秋与傅以恒房内确实燃着银丝碳,屋内烛光暖黄, 透着几分温馨暖意。
在碳盆烘烤下, 宋珞秋肉嘟嘟的脸被印得红彤彤的,有些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听着傅以恒一句:“休什么妻。”有些不解了。
既然他不喜欢自己,又不休妻,这不是典型的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么。宋珞秋便决定不再聊下去, 等着时候到了, 她再好好跟傅以恒讲清楚。现在她还没有自己的小金库, 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不便说这些。于是宋珞秋起身去房间内拿床褥, 准备睡觉。
“诶?这就要睡了?不再聊会?”
宋珞秋脆生生道:“夫君, 明儿你要进宫分职, 需得早些休息,莫让皇上见着你脸色不佳。”
傅以恒倒也没多想, 点点头起身去了耳房洗漱,等着出来时宋珞秋已经铺好地铺。当两人都各自就寝后,傅以恒躺在地铺上, 脑子里总是想起在陪宋珞秋回门的日子,宋珞秋躺在他身边, 软乎乎的,温暖又安心。
那种感觉竟让他有些心痒痒的, 他悄悄起身看了看宋珞秋,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傅以恒试探性的唤了一句:“珞秋.....”
宋珞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 声音软绵绵的:“嗯.....”
“我觉得今儿地上这铺, 有些硬。”
宋珞秋瞌睡来了, 眼皮都想不抬,只懒懒道:“柜子里还有两床棉被,夫君去拿过来铺上应该能软和些了。”
傅以恒脸崩紧了些,在黑夜里嘴角有些抽搐,他沉凝了一会儿,自个去抱了被子铺上,刚躺上去又说了一句:“珞秋,这冬日冷寒,地上有些寒气,若是入了身子就不好了。”
宋珞秋这会儿困得很,这傅以恒老是跟他讲话,便有几分不耐烦了:“那夫君去隔壁厢房睡吧,那边床铺是铺好了的。”
“这怎么行,若是再被娘发现我们分房睡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心思,我可不想再被她怀疑。”
宋珞秋叹了口气,睁开眼:“那夫君可是要如何?明儿你得早起呢,莫要再耽搁时辰了。”
说到明儿傅以恒授官这件事,他突然想到这正是个好机会,于是郑重其事道:“是啊,我这要是睡着凉了,亦或是认床睡不到,明天面圣必然状态不好,我觉得不如......我跟你一起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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