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View出来,已经一点。
我穿着银色流苏吊带裙,拎着高跟鞋,唇色是平时绝不会涂的勃艮第红,赤脚站在路边醒酒。
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可以来接我的人。
心头积了一洼情绪,一个人,想醉又不敢完全醉,女性喝醉酒被捡尸的社会新闻太多了,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不太友好,受害者有罪论这套他们玩的很6。
可我还是低估了那几杯调制酒的后劲,在酒吧里头我还能勉力保持清醒,拒绝了几个搭讪的男人,现在脑袋开始愈发昏沉,我打开打车软件,想趁着理智尚在,赶紧安全回去。
凭什么他在和别人翻云覆雨,我却让自己深陷危险,这太不公平。
在酒精的催化下,自怜自厌的情绪被空前的放大。精心打扮的七夕情人节,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以我的孤身买醉收场。
“周律?”
我疑惑去找声音的主人,是个穿着衬衫西装裤、身形高瘦的男人,酒吧街的路灯昏暗,他又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AT广告,谢渊”他离我近了一些,补充道“年初周律代理过我们公司的案件。”
AT广告……哦,那个出手很阔绰的甲方。
原来是金主爸爸。
我恍然,对他报以一个职业性微笑,伸出没拎鞋子的那只手“抱歉,光线不好,没认出谢总。”
谢渊笑了,轻轻回握住我的手,问“周律一个人?”
“她们刚离开,我醒会酒就走”我撒了谎。意识到自己的这副模样不免窘迫,我连忙弯下腰去穿鞋,该死的,那么贵,还磨脚。
慌乱中手包掉落,里面的物件撒了一地,我想阻止,但谢渊已经俯身去捡。
口红、手机、钥匙,以及……一盒未拆封的杜蕾斯。
我羞窘不已,不敢去想,他会怎样看我。
谢渊没有在避孕套上多浪费半分注意力,他迅速将东西归位,但没有把手包递还给我的意思。
“这条街治安不好。”他按下手里的车钥匙,路边的商务车滴了一声“住哪里,我送周律一程”
我是怎么上了他的车的,后来记不大清了,大概也是客套了几句的。
车里放的是一首外文歌,不是英语,像是法语、德语,反正是我听不懂的语言,调子轻缓、温柔,他选歌的品味不错。
我摇下窗,吹着风,清醒了些。
一路上我们并无其他交流,车很快到了小区门口,我开口“谢总,您给我放这里就行,今天麻烦您了”
谢渊显然忽略了我的提议,他摇下车窗,取了临时停车卡。问我“几号楼?”
我乖乖开口“三号楼,直走就是”
鬼使神差的,我告诉了他。
不可以随便让陌生男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这样不好。
或许……他不算陌生人,之前去他们公司沟通案件,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我自我安慰道。
“为什么一个人喝酒?”车停到楼下,他问我。
难道……他在酒吧里就看到我了,我们的偶遇并不发生在酒吧外头的那条街里。
继续装傻已经没有意义,我往后仰了仰脖子,后背贴在座椅上,整个人松弛了些。
“失恋了”我对上谢渊的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男朋友跟他的实习生stand for one night(一夜情)”
七夕夜深夜买醉的理由无非就这么几个,这个答案显然在谢渊的意料之中,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默了几秒,他启唇:
“你很好,是他的问题。”
“呵”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我微微一哂,没好气的说“小孩子才在乎好不好,你们男人不是只在乎骚不骚吗?”
这就是我,尖酸、刻薄,负面情绪一旦占领高地,连别人安慰的话语都下意识去反唇相讥。
谢渊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他没有生气,侧过身,离我稍近了些,继而眼里有了笑意“周律这是打算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失分寸,我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你,我道歉”
“你没有说错什么,不用道歉,我是那种人,我不否认。”他离我更近了些,眼神和窗外的月色一样,朦胧、暧昧。
近到我以为他要吻我。我的呼吸乱了。
可是他没有,他伸出手,用指腹在我嘴唇上不经意擦过,拨去我嘴角黏着的一缕发丝。
温热的鼻息碰撞在一起,我的理智所剩无几。
他太会了,堪比驭笛引蛇出瓮的高僧,轻而易举地,勾起我深蛰的欲念。
我忽而有了一种冲动,想去含住他修长的手指,用口腔去吮吸、舌尖去舔舐,模仿口交的动作。
这么想着,我的身下挤出一汪水,光是想想就能湿,原来我也可以这么骚。
我迷蒙着双眼,呆呆看他。
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好笑吧。
谢渊脸上的笑意加深,玩味似的又盯着我看了看,接着敛回视线,摇下车窗,卷起衬衣袖子,点燃了一支烟,单手夹着垂出窗外,侧脸融在昏晦的夜色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在纠结要不要跟我睡吗?也是,大半夜的,一个男人送女人回家,还能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载一程,呵,鬼才信。
大家都那么忙,装什么善男信女。
或许从我答应上他车的那一刻,在他的认知里,便等同于我已经同意了某种成人世界的交往潜规则。像他这样的男人,出来应酬时候点上两个女人、和女下属、乙方约炮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人类终究还是动物,道德、婚姻、法律……在某些时候,是不足以对抗男人到处撒种子的本能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陶杰也不是那么可恨,起码他和实习生搞在一起也算是日久生情,总比一发情就随意交配的公狗好得多。
都是烂人,偏偏比烂也能比出个高下来。
怔忡间,谢渊手里的烟已燃尽,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位边,拉开车门,欠身进来替我解开安全带,明明从他的驾驶座,按下我的安全带接口,会比这个姿势轻易得多。
这明显,早已突破周到的范畴。
夏季的衬衣很薄,谢渊身体的温度熨帖着我,我心跳的飞快,恍惚间开始幻想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
凭什么鄙视别人,明明自己也好不哪里去。脑子里的腌臜玩意儿一点也不少。
“上楼坐坐吗?”
不擅长做坏事的我,话甫一出口又后悔,我揉了揉太阳穴,干笑着缓解尴尬“抱歉,当没听见吧。喝多了,我平时不这样。”
谢渊身子从车内退出,屈膝与我平视,谆谆善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民法有个规则叫‘禁反言’——说出口的话,不能随意不作数的,法治社会,契约精神很重要”
我一时语塞,疑惑去看他。法律规则是让你这么用的么……狗男人诡辩起来真有一手。
“可是,周小姐”
他变了称呼,不再叫我‘周律’,而是‘周小姐’。带着调情的意味。
“今晚就到这里吧。你醉了,我不能让你做醒来后会后悔的事情。”
下一秒,谢渊的身体重新探进了车厢,托着我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碎碎念:
是之前的存稿,写了大概一万字。
想在五万字左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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