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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青梅竹马恋人
    两人一路上尷尬没对话。回到房间后我感觉心情很糟糕,没想到玫琳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一切只不过是金钱交易罢了。
    仰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电风扇有一阵没一阵乱吹暖风。想起以前中学时候暗恋的女生。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算了,忘记也好。反正都是无聊的臭男生青春期暗恋对象,此生也不会有机会再遇到,即便深刻记得她清纯模样也不具备任何意义。我这人哪,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跟人对话交往,只要是那种有很多人注意自己的场景便涨红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说呀,刚才在货车厢内对玫琳大胆告白,几乎耗尽我全部精神和勇气。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凄惨结果。算了,我还是收敛起单身男子氾滥爱情,跟玫琳来场萍水相逢一切逢场作戏便得了。
    既然作出恶戏决定,便想找玫琳做爱以坚定我这个不动心的坏男人形象。走出房间,玫琳正好从对面浴室出来,发梢还在微微滴水,看来才刚冲过凉。
    「玫琳。」
    「什么事?」玫琳抬手拿着毛巾擦拭脖颈,居家薄衫胸部部位绷得紧紧的露出胸罩痕跡。
    「我想——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
    玫琳满脸不解随着我进到房间,我立刻返身用力拥住她,以双唇觅求她的热吻。
    「不要,放开我!」玫琳大力挣脱。「李大同,现在又不是晚上,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要你。」我微微喘气,感觉到自己已经勃起了。「来吧,没人规定只有晚上才能做爱。」
    「别乱来,」玫琳背靠在砖墙也在喘气,胸口上下起伏吸引我的目光。「白天不可以啦,不可以——」
    不等她说完,我双手撑在墙上朝玫琳俯身下去以口封住她的嘴,舌头探进她口腔搅动探索。玫琳双手想把我推开,却不敌我的热吻攻势,没一会儿放软力量仅将双臂卡在我俩身体之间,任凭我与她交换唾液反覆刮绕两人舌尖。
    「玫琳——」我终于离开她的热唇,大口喘气呼唤她的名。两手朝她腰肢臀部和大腿内侧摸索而下。
    「不要,我不要——」玫琳低声说着,语气似乎快要哭出来。
    我忽然停下动作。注视眼前闭着双眼的女人,再也无法继续这近乎侵犯举止的求爱。
    当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就代表她不想要。
    有许多不懂得女人心的蠢男,总以为所有女人都像日本情色影片中那般,口中说着不要却只是心口不一的婉转迎合。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无论女人是真不要还是假不要,身为负责任的男人只要听到对方拒绝,那便不可以将自己情慾强迫加注在女人身上。
    我稍微冷却头脑,退后调匀呼吸。「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要你了。」
    我暗中发誓再也不对玫琳说出「喜欢」二字。
    玫琳没有说话,直视我良久,终于站直身子整理被我撩起弄乱的薄衫下襬,转身走出房间。
    我呆立半晌,对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无意识捲动网页,却对七彩网页内容根本不入心,只是让自己持续做着一些习惯性动作,避免陷入过度悔恨。
    来自玫琳身上的女人香味一直縈绕在鼻腔内不去。我的心情同样反覆不定。
    叹口气,打开软体继续那本写到一半的小说。写了两段又停下来,呆呆看着窗櫺十字交叉处。这么写写停停,直到回过神来审视刚才写的段落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咒骂自己,将其删除。
    「大哥哥。」小津从门口探头进来。
    「小津,这么早就放学了?」我看看手机,没想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跟你说,老师说我这次的作文练习写得很好喔。」小津面对我还是有些羞涩,但比起昨天感觉多了笑容。「你猜我得了几分?」
    「嗯,一百?」
    「拜託,作文不会满分的啦。我得了八十五分唷,想不到吧。」小津兴奋地凑头到我电脑萤幕前看我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爱情故事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将笔记电脑盖上转身面对小津。「欸,问你唷。你知道妈妈有没有——嗯,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津长长的睫毛垂下,表情黯然,两手食指在肚脐前方交握。
    「我没有爸爸唷。」
    「胡说,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我轻斥。
    「是真的。我从小就只有妈妈,还有婆婆。是她们把我带大的。」
    「婆婆?」
    「前年婆婆过世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照顾我。」小津叹口气。「妈妈一直努力工作赚钱,原本在隔壁镇的工厂上班,后来婆婆死了家里没人,妈妈才回来接手婆婆跟地主租的农田。」
    「原来这样呀。妈妈很辛苦呢。」
    「所以今天早晨看到妈妈帮我准备便当的时候,脸上一副幸福模样,让我觉得好开心喔。」小津用充满感激的笑容看着我。
    「你——」我微怔。脑中一片混乱。
    小津忽然脸红起来。
    「我虽然没有爸爸,但是妈妈曾经告诉我,我是怎么出生来到这个世界的。」
    「咦,这么小年纪就进行性教育是不是太早——」
    「你在说什么啦!」小津气呼呼打断我。「妈妈跟我说过,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喔喔喔,抱歉,我会错意了。」
    小津走到床铺边坐下。
    「妈妈说,她跟我的父亲从小就认识,是同一个小学的学生。父亲住在隔壁镇,上课总会骑脚踏车先来我们镇上,陪妈妈一起走路到学校。两人边走边聊天,什么话题都聊。从天气到路边植物,城市里的捷运公车,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甚至八卦间聊谁家姊姊出嫁,谁离婚了,听说谁到城市里上班很有钱。总之呀,妈妈和父亲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留意到小津口中总称生父为「父亲」而不是「爸爸」。
    「妈妈和父亲升上国中以后感情更好。同学们都说他们两个是一对男女朋友,也常拿这个来取笑妈妈。父亲总是护着妈妈,不许同学乱讲话。妈妈说她那个时候其实很慌乱,不晓得应该跟父亲走远些好,还是别理会旁人的眼神继续跟父亲当好朋友。
    「有一次下课父亲陪妈妈走回家的路上,交给妈妈一封信,要她回家以后再看。妈妈看了以后才知道父亲真的真的很喜欢妈妈,而且打算把他们两个的事情写成一本书。父亲原本就是个看很多书,很喜欢写作文的男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聊杂事,父亲也会将他看过的故事说给妈妈听。有时候两人坐在田间挡风林树下,脚泡在水圳,父亲滔滔不绝讲故事,妈妈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小津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嘴角带着微笑。「妈妈很可爱耶,是不是?」
    「那么你『父亲』后来——」
    「父亲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终于跟妈妈告白,两人从青梅竹马朋友关係,成为真正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小津捧起自己双脸。「妈妈说,父亲对她很好,会骑脚踏车载她到处去玩。他们两个的初吻发生在一处山坡边。妈妈说她差点喘不过气来,觉得天旋地转就快要晕过去。我听着妈妈回忆往事同时观察她脸上表情,嗯,就像是今天早晨那样,红通通的,嘴角在笑却连自己也没察觉到。就是很傻的样子。」
    「既然两人彼此喜欢,那么为什么你父亲还要离开你们母女?」
    「没办法呀,老天爷作弄人。」
    我等着小津继续说下去。
    「父亲有天忽然在学校晕倒,送到医院诊断后才知道父亲先天罹患遗传疾病,一旦在青少年时期发作会在很短时间内死亡。」
    「啊!」我忍不住惊叫出来。
    「妈妈在家里哭,在医院里伴着父亲哭。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掉眼泪。妈妈说她当时好害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作什么来挽救父亲。婆婆和父亲的远房亲戚都要妈妈别再去医院了,说让父亲好好休养身体。可是妈妈没办法离开父亲,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跑去病房内,躺在病床上陪父亲过夜。就——就有我啦。」
    小津又叹了口气,眼角噙泪,嘴边却带着浅浅的笑。
    「这些都是婆婆死了以后,我趴在妈妈怀里大哭个不停的时候,妈妈大概是为了安慰我才告诉我的事。我从小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坏蛋,拋弃妈妈和我跑掉了。甚至讨厌妈妈,为什么要这么不负责任生下我。直到妈妈抱着我边哭边笑,跟我描述父亲曾经做过的蠢事,我才终于谅解妈妈,知道自己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生下的孩子呢。」
    啊——
    听到这边,为什么我的脸上也有泪水滑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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