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屏幕上的字,她如被烫到般从床上翻身坐起,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些,嘴角一点点地染上笑,脸变得热。
段融:【小半夏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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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庄里有栋仿唐的摘星楼,从外面看风雅古朴,可进去以后发现里面其实是个很大的夜店,无数男女在沸腾的音乐下疯狂地扭动腰肢,变幻不停的镭射灯扫过去,照出一张张纸醉金迷下的脸。
杜子腾把新交的女朋友接了过来,两个人在一处略安静的卡座里说悄悄话。女生把耳朵凑过去,杜子腾拿出自己拍下来的那对珍珠耳环,帮她戴上去。
细腻莹润的珍珠在女生耳朵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
女生甜甜地笑,送了杜子腾一枚香吻。可在杜子腾看不见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吧台处跟人谈话的段融。
杜子腾这位新女友是尚茵,跟沈半夏有过不愉快的同班同学。尚茵搭不上段融,立即退而求其次搭上了段融的朋友。
如今两个人算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尚茵来找沈半夏搭话,全都被不咸不淡地敷衍过去。
尚茵最讨厌沈半夏这种人,不会放低姿态将就这个社会,永远都是自命清高,对一些三观不合的人会自动屏蔽在好友之外。
尚茵不再尝试去跟沈半夏做朋友,趁着杜子腾不在,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段融身边,挺了挺低胸装下傲人的胸脯,一条深沟在俭省布料下露出来。
沈半夏直直盯着那边,但凡段融跟尚茵笑一下,她就要立即走人了。
“吃醋啦?”
马录端着酒停在她身边。
沈半夏看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马录指了指前面:“追他。”
沈半夏顺着去看,男人穿无袖背心,不过膝的运动裤,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分别纹了两条龙,耳朵上戴了个明闪闪的耳钉,留寸头,人长得只能算一般。
“他就是把你甩了的前男友?”
“嗯。”
“根本就配不上你,”沈半夏拿吸管喝杯子里的西瓜汁:“干嘛就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我觉得他好看。”马录把她的西瓜汁抢过来,换了根吸管喝:“你不懂,像他这样的攻其实已经算不错了。”
沈半夏无语,也没兴趣骂醒他。
“也难怪你看不上他,”马录说:“你整天跟段融这种绝世帅哥在一起,眼睛都被他养刁了,怎么可能觉得别人好看。”
沈半夏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段融那边看。尚茵已经不满足于搔首弄姿了,在想办法跟段融有身体接触,肩膀时不时会往段融那边靠一下,全都被段融不动声色地躲开。
“你就这么喜欢段融啊?”马录问。
被直截了当地挑明她喜欢段融这件事,沈半夏下意识地看两边,生怕会被谁听见。
她暗恋了段融七年,喜欢他这件事成了最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一旦被人窥破,她就像一个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小偷,慌张到不知所措。
她怕被人嘲笑不自量力,更怕段融对她的心意不屑一顾,当成垃圾丢掉。
“谁说我喜欢段融了,”她压低声音,着急忙慌地否认:“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为了钱才暂时跟他在一起的,等时间一到我就要走人的。”
跟马录认识了一段时间,她完全相信马录的人品,把自己在平忧事务所工作,被严琴雇去假扮千金,跟段融订婚的事全都跟他说了一遍。马录相信她所有话,唯独不相信她是为了钱才会跟段融在一起。
“半夏,你可以说我眼光不好,但你不能说我眼神不好。喜欢不喜欢这件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每次看段融的时候,眼里都是有光的。可你看其他人的时候眼里都很淡。如果你不是很喜欢他,你根本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马录拿两根指头指了指沈半夏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绝对喜欢他,要是不喜欢我把我俩眼珠子抠出来给你。”
被人戳破心事,沈半夏脸上红了一阵,无措地抠着手指。
“你放心,我不跟人说。”马录往段融那边看:“说真的,长成这样的男的,谁看了能不心动?我看了都要心动好吗。”
“马录!”
沈半夏如一只看见敌人闯入的小狮子,竖起十二万分警惕龇牙咧嘴地警告马录。她不想防备女人就算了,如今还要防备男人。
马录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笑了笑:“开个玩笑,还真急了。您家这位就是给我十个豹子胆我也不敢肖想啊。”
酒吧里换了首舒缓的音乐,灯光变得柔媚。沈半夏重新要了杯西瓜汁,吸管插进去,咕噜咕噜地喝。
“你眼睛这么毒的话,那、你帮我看看,”她盯着沁凉的西瓜汁,吸管一下下地戳,有些艰难地说:“帮我看看……他喜欢我吗。”
马录嘻嘻地笑了一阵,一脸“看吧,我就知道猜中了你心事”的嘚瑟,过几秒,告诉她:“这个我看不出来,段融这人太会藏了,根本就不会把心思放脸上。不过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他看别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没什么情绪,只有在看你的时候,他眼睛里有笑。”
“真的?”沈半夏身在其中,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马录点头:“真的!”
那边尚茵见段融一直不上钩,只能铤而走险,假装高跟鞋崴了一下,趁机往段融身上扑。段融虽然没让她碰到,可她杯子里的红酒还是泼到了他白色的衬衫上。
段融不满地拿舌头顶腮,耐心不剩了多少。尚茵不停地说“对不起”,抽了纸巾来帮段融擦衣服上的红酒渍。
沈半夏转panpan身就走。
天空黑得像一块墨,残缺的月亮半死不活地挂在夜空。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往前伸展,两边是被冷色彩灯装饰起来的树。
沈半夏没有目的地往前走,心口窝着火。她很气段融总能在声色不动间勾引人,更气喜欢这样一个男人的自己。
有人在后面叫她“半夏”,她听出是段融的声音,并不想理。那人几步追上她,抓住她手腕把她扯回去。
“跑什么?”
段融站在她面前,手把她握得很紧。衬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红酒渍,很刺眼。
目光从那块红酒渍上移开,抬头看他。道路两边的树上一颗颗冷色的彩灯好像暗夜里永恒不灭的流星,千树万树地盛放着,风都吹不散。
段融从她眼里看出了不满,低了低头笑了声:“不高兴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会勾引人,”沈半夏这几天积攒的不满终于发泄出来:“就算无心的也不行。”
终于说出来以后,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
一树树如梦似幻的流星下,沈半夏看到段融眼里滑过狡黠笑意,是一种猎物终于上钩以后,得偿所愿的笑。似乎隐隐能预感到,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把网撒出去,把猎物弄上岸。
下一刻,段融有了动作,朝她走了一步,黑色的皮鞋鞋尖碰到了她的白色板鞋。男人高大的影子压下来,势在必得地把她罩进来。
“这不是能吃醋?”他的嗓音低沉,带着能蛊惑人心的磁性:“既然不高兴,为什么不告诉她们我是你的?”
心脏猛烈地震颤,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前所未有的紧绷、僵硬。她快找不到自己,心提到嗓子眼,瞳孔里满是他的影子。
她落入他的网,恍然未觉地上了钩。
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她终于发出声音:“我以什么身份说,你有名无实的未婚妻吗?”
段融笑,距离收网的时间又近了一步。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朝她低下身,额头快碰到她的额头:“女朋友的身份。”
沈半夏懵然看他,脑子转不过来,很长时间后才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沈半夏。”
段融又连名带姓地叫她,不再是戏弄一样地喊她“小朋友”、“小未婚妻”、“小半夏”,不带了任何“小”字,不再把她当小孩看待。他喊她全名,眼里没有了狡黠,转而换上一种让人信任的认真。他的声音也带着认真,没有了任何轻浮的影子。
沈半夏被他牢牢地看着,两人视线纠缠在一起,呼吸缠绕胶着。他的手从她手腕下移,手指探入她掌心,继续顺着往下,插入她指缝中,收紧,与她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
风声很轻,他接下来的话也很轻,传入她耳朵后却震耳欲聋。
“恋爱吧。”
“跟我。”
第55章 有主了
沈半夏从十一岁起的梦想, 只有两个字。
段融。
可梦想之所以叫梦想,就是因为很难实现,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可能实现, 只有在梦里才能不自量力地想一想。
沈半夏属于这个世上不太幸运的大多数人,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梦想成真。她只能把段融藏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好像一旦被谁知道,她就会落入一个无所适从的境地。
如今她的梦想站在她面前, 跟她说, 恋爱吧。
她眼前轰然盛开一片灿烂的烟花,在这个汹涌热烈的夏季尾声里,她的青春因为他而得偿所愿。
心口迅速发热,手心出了很多汗, 黏腻腻地贴着他。段融把她握得更紧, 把她的汗全都沾在自己手心, 手指在她手背上一下下地蹭。
“跟我恋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哑:“以后我就只勾引你一个, 行不行?”
她仍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被头发遮挡下的耳朵很红,眼睛也早不知不觉红了。
极强烈的不真实感, 但他手心的温度又在提醒她, 这一切都是真的。
“融爷,干嘛呢跟这?”
易石青几个人找了过来, 沈半夏立即如被捉奸了般, 心里跳空, 想把手从段融手里抽出来。
段融没放,扯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捏着她的手把玩。
他啧了声,侧头,带着不满白了易石青等人一眼,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口袋:“一群没眼色的。”
易石青跟高峰互看,全都心领神会地笑了:“得,咱们打扰融爷追小姑娘了。快走快走,小心被融爷暗杀。”
沈半夏脸更红,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易石青一帮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梁瑞涵和尚茵脸色都很不好,一直盯着段融和沈半夏紧握在一起的手,都已经走出很远还在打量。
段融看了眼腕上的表,牵着沈半夏往前走:“回去睡觉。”
后面两个字听得沈半夏心口颤了下,即使知道段融所说的睡觉就只是单纯的睡觉,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含义。
手被他牵了一路,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段融看她一眼,笑:“这么能出汗。”
把她的手拉起来,毫不嫌弃地在他价值不菲的衬衫上蹭,蹭掉了她满手的汗。
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腹肌,眼前瞬间有了画面感。沈半夏呼吸发紧,心口越来越痒,痒得不行。
回去的路变得短,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别墅。她走到自己房间前,头仍旧低着没敢看他。
手指动了动,其实很不想跟他分开,但手还是被他松开了。
段融把她脸庞头发别到耳后,看到她红得不行的耳朵,手指碰上去,揉了揉。
她被揉得起了一身燥,眼睫颤动。
“早点休息。”段融收回手,俯身看她,找到她的眼睛:“明天见,女朋友。”
沈半夏被叫得心旌摇曳,偏要装出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我还没有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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