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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后遗症 第27节
    应该没看见她方才的低落。
    岑稚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露情绪起伏,她迅速整理一番,恢复如常,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系统运行检查完了,那我就先……”
    “方便带五折出去转一转吗?”谢逢周截断她,“我有点事要办。”
    岑稚低头看了眼乖巧蹲坐在他脚边的萨摩耶:“……去哪儿转?”
    “外边遛一圈就行。”谢逢周把牵引绳递给她,“等下门口见。”
    岑稚从小到大都没有养过宠物,也没有遛过狗。谢逢周让她带着萨摩耶转一转,她就正儿八经地紧紧攥着牵引绳,沿着柏油路在街边转了一圈。
    盛夏的傍晚起了风,不再像她来时那么热,但阳光依旧灿烂到晃眼。
    街对面有老摊主在卖气球,胖嘟嘟的青蛙恐龙小怪兽挤作一团,系着细细的绳线五颜六色地飘在半空。
    萨摩耶眼巴巴地望了会儿,回头冲岑稚小声汪一下,暗示得含蓄又腼腆。
    岑稚秒懂,牵着它到对街,给它挑了个圆墩墩的绿色小恐龙。
    弯腰把绳线绑到它肚皮上。
    萨摩耶开心地摇着尾巴,蹦蹦跳跳地跟着气球打转,微抬起前半身,用鼻尖和脑袋将气球往上撞。
    气球被轻飘飘顶到半空,又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它仰着小脑袋追着气球撒欢地转两圈,再蹦一下给撞回去。
    狗勾的世界里没有烦恼。
    一只气球就可以让它开心成兔子。
    一路嘚瑟地往前冲。
    岑稚拽着牵引绳被它带着跑,风从耳边哗啦灌过,心情也轻快起来。
    最后转了两圈,超额完成任务。岑稚带着五折回书咖,谢逢周已经等在那儿了,右手拎着罗森便利店的袋子。
    岑稚把牵引绳还给他,看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杯酸奶,拆开包装,屈膝单腿蹲下,放到萨摩耶面前的地砖上。
    很显然是五折经常吃的牌子,它摇着毛绒绒的尾巴凑上去。
    谢逢周又递给岑稚一杯。
    另外的牌子,草莓味。
    岑稚意外还有自己的份,感觉好像在被他当宠物投喂,摆摆手:“不用了,留着哄小朋友开心吧。”
    她说的小朋友是指萨摩耶。
    谢逢周没有开口,下颌动了动,吹出个浅绿色泡泡,接着,他把泡泡咬破,发出“啵”的一声清脆声响。
    岑稚闻到淡淡的青柠味。
    她听见谢逢周懒懒地嗯了声,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身,而后把头上的棒球帽取下来,抬手扣到她发顶。帽檐落下阴影,遮住傍晚滚烫的霞光。
    他不躲不避地望着她,很直接地道:“我这不正在哄吗。”
    –
    岑稚回了四季海,家里安静到在玄关处换双鞋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她趿拉上拖鞋进客厅,整个人扑到柔软的沙发里,身下有什么硌着腰。
    岑稚摸索着把那杯酸奶拿出来,拎到眼前,若有所思地瞧了会儿。
    她举着酸奶翻个身,仰躺着,目光透过酸奶杯望向天花板,想起她和谢逢周在峡谷之前,好像还见过一次。
    应该是2015年,高一刚开学不多久,她周末照例到西河街找卫杨。
    老爷子去进货,她留下来看店。
    西河街是老城区,沿街一路开着网吧网咖游戏城,隔巷还有片篮球场。
    周末学生很多,小卖部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岑稚忙了半下午,短暂地歇息了会儿,准备把数学试卷写了。
    选择题还没有读完题目,门上悬挂的老旧风铃叮叮咚咚响起来。
    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挟着阵热风迈进店里,岑稚从试卷里抬起眼,只看到个站在货架前挑选东西的背影。
    穿着纯黑色松垮的宽松运动服,单肩背着篮球训练包,带着抽条时特有的单薄瘦削,线条锋利干净。
    她把头转回来,店里又来了人。
    男人粗略扫过冰柜,随便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柜台结账。
    他给了一张五元纸币,岑稚低头找了零递过去,被男人捏住指尖。
    “……”
    岑稚平静地掀起眼帘。
    男人仿佛什么也没做,自然地松开手,装钱进兜里时,胳膊碰翻柜台上的水杯,不偏不倚洒到岑稚身上。
    岑稚往后退开两步。白色棉布裙裙摆被浸透,布料湿漉漉地贴着皮肤。
    “不好意思啊,手抖。”男人露出笑,抽张纸巾递去,目光如有实质般定在岑稚腿上,如潮湿黏腻的青苔。
    不怀好意地等着她弯腰。
    倏然。
    一滴水从半空落下,冰凉刺骨。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
    ——哗啦。
    冰凉的液体掺着细碎冰碴,从垂直倾斜的瓶口涌倒而出,兜头兜脸地浇了他满身,顺着他的下巴流淌。
    男人被冻得一个激灵,冰碴刺地眼都睁不开。他颇为狼狈地抹了把,怒气冲冲地转头:“操.他妈谁啊?!”
    少年站在他后边,额头绑着根发带,短发凌乱地汗涔涔地支棱着,透着鲜活的蓬勃热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清瘦冷白的手指骨松松握着一瓶冰水,悬在他头顶,开口仍然对着他。
    瓶里已经空了。
    对上男人冒火的眼睛,谢逢周放下空瓶子,耸耸肩:“我手不抖。”
    “也挺好意思的。”
    “你他妈有病吧!”男人骂着伸手要去拽他衣领,他侧身避开。
    “录着像呢哥。”谢逢周举起手机对着男人,“我可没满十八岁。”
    殴打未成年罚款拘留,这小子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男人举着拳头硬是没挥下去。
    谢逢周把手机屏幕横过来,丧心病狂地冲他挑眉:“来,笑一个。”
    “……”男人顿时有种被调戏的错觉,脸色一阵变化,古怪地看他一眼,唾声晦气,大步不停直接走了。
    等男人拐远后,岑稚才移开按在报警电话上的手,和跟前的人道了谢。
    谢逢周没接话,按灭手机,把一杯酸奶和一板软糖搁到柜台上。
    岑稚算完钱,他付款时,她发现他放在玻璃台面边缘的那只手,拇指外侧有小片擦伤,渗出一层薄红色。
    犹豫了两秒,岑稚还是从书包里摸出一条创可贴,推到他面前。
    “你要处理下吗?”
    谢逢周低头扫一眼。
    创可贴印满粉嫩的hellokitty猫猫头。
    见他只是看着,不吭声也没有什么动作,岑稚以为他不想要,有些尴尬地准备收回来,却被人先一步拿起。
    谢逢周将创可贴撕开,贴到擦伤处,声音懒懒淡淡:“谢了。”
    岑稚摇头,弯腰拧干潮湿的裙摆。
    余光里这人没有走,接了个电话后靠在柜台上,拆开颗软糖,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看球赛,应该是等他朋友。
    岑稚把乱掉的柜台收拾干净,重新摊开那张没写完的数学试卷。
    她做题很认真,过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谢逢周已经离开了。
    柜台上留下个淡绿色的小东西,用软糖包装纸叠成的千纸鹤。
    岑稚放下笔,把纸鹤拿起来。
    叠得很精巧,一扯细长的尾巴,两边翅膀就会扑簌簌摆动。
    她凑近,发现纸鹤还被人用柜台黑水笔点了一对圆溜溜的豆豆眼。
    和纸鹤面面相觑片刻,岑稚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反差。
    看起来又酷又拽。
    居然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
    周周很会叠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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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游轮会
    接下来两周, 时话实说里事情多起来,各个城区大小事和领导采访,再跟上《汀宜今报》创刊五十周年。
    岑稚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不是在跑新闻就是在跑新闻的路上。
    周年庆祝活动结束后,闫燕给大家批了五天假。岑稚闷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次日祝亥颜从临安飞来找她。
    九月初落过两场雨,汀宜暑意渐消。
    两人逛完商场,又去五楼看过场新出的电影,出来时夕阳西沉, 卫杨打电话让岑稚带祝亥颜回来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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