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韫看着张刘面如金纸双眸氲血的模样,不免惊疑,他仿佛牵线木偶般目光呆滞的吹着已成血笛的长笛。
那副还算俊郎的皮囊下血肉渐失,原本饱满的皮肉寸寸蜷缩,须臾便化为皮包骨的骇人骨架。
她惊骇的退后。
这什么邪术?
他疯了吧,为了杀她一命换一命?
“嗷!”一声震天的咆哮响彻阴风谷。
张刘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一副漆黑枯骨,又转瞬湮成一捧黑灰,随风而逝。
“……”怎么这骨头架子跟之前石室里的差不多。
来不及多想。
阴风谷云迷雾锁,那兽影已成一庞然巨物,巍然屹立在不远处,浑身笼罩着森森黑气,一双灯笼大的血红瞳孔如炬盯着她,血盆大口里獠牙竖长泛着血光。
虞韫压下心中凛然,与它对视。
那巨兽通体漆黑约四五层楼高,浑身覆盖着干涸裂纹般的深厚鳞片,头顶竖着两根弯曲的深黑长角。
它目光凶煞,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獠牙,蹄爪猛地蹬地。
狂暴的气息一瞬汹涌过来。
虞韫踏剑掠起,与它擦身而过,还未等反击,那巨兽极快的再次倾轧过来!
“吼!”
势不可挡的力量荡起怪雾凛凛。
一股覆海移山之力压来,虞韫那点涓埃之力毫无用处,好比螳臂挡车。
重压之下她气血翻涌,直直跌下灵剑,重摔落地。
“噗”喉间一热,血气喷涌而出。
她的伤势本就尚未恢复,此番更是加重,眼见巨兽蹄爪即将踏下,她忍痛翻滚起身,幽冥诡步飞荡。
“嘭!”厚重的兽蹄在身后擦着她的衣角倾落,黏软的地面重重陷下一丈。
“嗷!”恼怒的兽吼震天。
虞韫踉跄的拄着剑吞下几颗丹药,惨白的脸上神色凝重。
这神秘巨兽的力量与母虫不相上下,又是一个金丹期。
她闪躲着巨兽,不禁苦笑,她一个炼气后期,想要战胜金丹,难度不亚于蜉蝣撼树。
这张刘也是看的起她,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不过,在怎么着他也不至于以命抵命,看来应是这术法太邪性。
“救我…”正游移间,下边传来娇弱的呼救,是穆琳,她半陷在沼泽中央,满身泥泞,浑身缠满了阴蛭,好不狼狈。
虞韫刚才那一击一点儿没留情,将她打成了废人。
她在沼泽中沉浮如同泥人,无法动弹,只能生生感受着阴蛭噬体的绝望。
虞韫有些无语,他们俩什么关系她没数吗,还恬不知耻的向她求救。
钻心之痛一点点侵蚀着,身子一点点沉沦,穆琳涕泪交加,满眼不知真假的悔意:“我错了!虞韫…小韫!救救我!”
“我不该嫉妒你,我错了!快救救我好不好!”
“我一时糊涂犯下蠢事,小韫你救救我,等我们回宗我一定会洗心革面补偿你好不好!”
说了一通,眼见虞韫不为所动,她心生绝望,破口大骂:“你不是没死吗!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在玉浔那里不是过得很好吗!你该感谢我的!”
“你等着吧,等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过得好?我感谢你?”虞韫都气笑了:“你这些年就为了莫名其妙的嫉妒刁难我?你他妈的是傻逼吗!”
就因为这种傻逼行为,她几乎死过一次!
陡然知道了穆琳这些年膈应她的原因,心中只觉荒唐。
她兀的平静下来,一腔愤怒尽数熄灭:“我不会让你做鬼的。”
她不是什么圣人,那一年奴颜婢膝苟且求生的日子她不会忘,被人推入禁地死而复生脱胎换骨的痛她也不会忘。
所以——
虞韫躲过巨兽笨重的撞击后,降到了穆琳上方,伸出一只手。
穆琳的破口大骂止住,扭曲成了惊喜,格外滑稽可笑:“小韫,你来救我了,我知道——”她劫后余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杏眸陡然息了生机,死不瞑目的被阴蛭拖拽沉底。
虞韫收回手,手心深紫的幽冥之力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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