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希:“行吧。”
就这样,一个临时起意的话题,又被临时起意地掀了过去。
说完名字和画手,两个人又对剧本的细节和定位做了一些讨论。
讨论完,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窗外暮色降临。
合上剧本,林洛希看着眼前这位老友,想起当年在泰晤士河畔度过的无数个迷茫的日日夜夜,忽然感叹了句:“没想到啊。”
廖清杉:“什么?”
林洛希晃了晃手中的剧本,一脸释然的笑:“走了那么多的弯路,终于走到想走的这条路上来了。”
“怎么?”廖清杉问她,“觉得那些走过的弯路可惜?”
“算不上可惜,”说着,林洛希淡淡笑了下,“人生大多数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不是么?”
确实。
人生大多数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
廖清杉听了,点点头,颇为欣赏地笑了声:“那就祝我们走过崎岖,抵达双赢。”
-
聊完工作上的事,两个人从咖啡店走了出来,然后都不约而同地朝医院走去。
林洛希一心想着要去见男朋友,根本没注意到廖清杉也跟着她进来了,并且也没觉得他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
走到医院大厅,她抬头,看了眼大厅墙壁中央挂着的壁钟,转头问:“这都快到饭点了,你有时间没,我和我男朋友请你吃个饭。”
廖清杉听着,猜测着问了句:“你男朋友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林洛希“嗯”了声,想起刚才他微信上发来的那句不明所以的话,问他:“对了,我刚给你发地址,你说我给你省事,是什么意思啊?”
“我女朋友在这家医院工作,”谈起她,廖清杉眼底的笑意说起就起,“这不,省得我再跑了,直接能把人接回家。”
“你女朋友在这家医院?”林洛希觉得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哪个科室的,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
“不是医生,”廖清杉开玩笑地说,“是临时工。”
“临时工?”
“嗯,临时拉过来,画画的。”
“画画的?”林洛希一听,脑海里瞬间蹦出来一个人选,“难道是那个在儿科画画的小姑娘?”
廖清杉:“你认识?”
林洛希摇头:“不认识,但见过。”
然后,她就听到廖清杉语气平平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你已经见过这部电影的原画师了。”
此话一出,气氛倏地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林伦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把这份沉默打破了:“天呐!那个小姑娘就是悠悠啊!”
说这话时,她眉眼间都是揭开谜底的喜悦:“果然画如其人,她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讲真的,我要是个男的,说什么也得把她给娶回家。”
廖清杉:“............”
瞧瞧这墙角撬的。
两个人,一个沉浸在想要撬墙角的喜悦里,一个沉浸在即将被撬墙角的危机里,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身后走过来一个人,直到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林洛希!”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他声音如山涧泉水流过,清朗悦耳,却掷地有声。
廖清杉寻声看过去,来人一身白衣黑裤,身高腿长,风度翩翩。
再加上那副英俊面容,当真抵得上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林洛希不用转身看,都知道来人是谁。
不过,她倒是趁着陆谨闻走来的功夫,在心里重新梳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的前后逻辑。
已知:廖清杉今天是来接自己的女朋友。
又已知:他的女朋友在医院画画。
又已知:在医院画画的那个人就是微博上的那个画手悠悠。
所以,由此可以推导——
廖清杉的女朋友,就是悠悠。
林洛希:“!!!”
我的天呐!
怪不得他刚才一副自信满满的笑容!
逻辑题是被林才女聪明的脑袋瓜解开了,不过,解开的时候,男朋友也走到了。
陆谨闻走到她身侧,看着她,好整以暇地问:“准备娶谁回家呢?”
林洛希指了指廖清杉,坦白从宽地说:“他女朋友。”
陆谨闻:“......”
还挺坦诚。
廖清杉:“......”
还挺吓人。
她话音落,两个男人握了个手,打了声招呼。
“你好,陆谨闻。”
“你好,廖清杉。”
握过手,陆谨闻笑着跟他解释:“我家女朋友有点皮,不要介意。”
廖清杉听了,煞有介事道:“别的能不介意,这个还是得介意点儿。”
林洛希:“......”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听洛希说起你很多次,”陆谨闻邀约道,“正好碰上了,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廖清杉爽快应了下来,“但我可不当电灯泡,这样吧,你们先过去,我上去把人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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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并排的电梯里,一个上一个下。
刚送完东西下行的周妍和正准备接人上行的廖清杉,擦肩而过。
刚才,周妍过来给应如是送东西,但应如是当时在忙,于是她就把东西转交给了何黎照。
何黎照接过之后,把周妍叫住,问了她一个问题:“周妍,你知道应如是谈恋爱的事情么?”
“啊?”周妍表情一愣,如实道,“我知道啊。”
何黎照听了,涩然地笑了一声:“所以她真的有男朋友,是吧?”
周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听到这个答案,何黎照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心中留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就这样被掐断。
毕竟,应如是应该用不着在周妍面前撒谎。
这也就意味着,她昨天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确实有一个相恋多年的男友,只不过没有让别人知道。
何黎照本以为,他或许可以用他们朝夕相处的这五年,去搏一份喜欢。
但现在,他真的没有了任何胜算。
周妍看着何黎照沉下来的表情,出于好心,也出于朋友的立场,上前说了两句:“班长,我诚心诚意地劝你一句,你还是放下吧。他们分开这么多年还能在一起,说明他们心里是真的有对方,喜欢是很珍贵,但单方面的坚持,没有意义。”
“分开这么多年?”何黎照眉头一蹙,很快便理出她和应如是说辞的不同,“所以,他们不是地下恋?”
“地下恋?”周妍听得一脸懵逼,“什么地下恋?”
“哦,没事,我记错了,”何黎照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东西我一定帮你带到,我先去忙了,你路上小心。”
周妍:“好。”
把东西送到之后,周妍坐上了下行的电梯。
而廖清杉正在乘电梯上行。
电梯停稳后,廖清杉从电梯走出,根据引导牌的指示来到了儿科病房。
因为一部分地方要重新装修的原因,儿科病人暂时转移到了楼下,所以这一层的走廊就格外安静。
因此,那一声声质问,就尤为清晰可闻。
廖清杉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跟你男朋友,不是地下恋,对么?你读书的这几年,他根本没有陪在你身边,对么?”
刚和院方交接完正准备收工回家的应如是:“???”
这什么情况?
班长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啊?
“我都知道了,”何黎照步步紧逼地问,“你们不是地下恋,对吧;这几年,你们根本没有联系,你们的故事,停止在了那则漫画的最终章,对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
应如是倒也实话实说:“我不是有意骗你,但这是......”
这是她想到的能让他放弃的最温柔说辞。
何黎照听了,像是能读懂她的良苦用心,替她说出后半句话:“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彻彻底底的死心,是吗?”
“可是应如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选择对我说出这样的谎言,你之所以对我说你们是地下恋,而不是对我实话实说,你们是多年未见的破镜重圆。”
“就是因为你潜意识里也觉得,你们分开的这几年,对你来说也是一层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而你,怕别人捅破,所以才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所以才会自欺欺人,在自己心里营造一种分开这几年无所谓的假象,但其实这几年对你来说,很有所谓,是吧,要不你也不至于编这样的谎言骗我。你是怕一丁点的外力就能让你们分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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