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柔软的笑:“怎么睡在这里了?来床上吧。”
相较于楚星月的平静,赵凌却是颇为激动。
抓紧了她冰凉的手指就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感觉已经退下,他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月儿,还好你没事。”
楚星月对赵凌伸出手,让他将自己抱起来,把自己的小脑袋舒服的窝在他的颈窝处:“赵凌,我做梦梦见你了?”
赵凌笑着亲了亲她柔软的手心,“梦到什么?”
她抬起眼,看着他俊美的脸:“梦见你站在好遥远的地方,无论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赵凌轻轻笑出声:“傻瓜,是不是被这次的事吓坏了?以后,无论本王去哪里,都将本王的月儿带上,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么恐怖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她的命,更重要!
听到赵凌温情的回答,楚星月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倚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笑。
只是这时候若是赵凌低头看一看楚星月,就能发现,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定格在一片灰冷之中。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端着温糯香粥的春杏盯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出现,在看见楚星月已经醒来,小姑娘惊喜的冲过来,差点把端着的粥碗掉在地上。
楚星月看着春杏不顾一切的奔来,本来还怅然的心立刻泛起暖暖的喜色,朝着跑来的春杏就抱过去。
经历了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真正实心实意对待她的人是谁。
这个永远对她忠心耿耿的傻丫头,瞧着她那双哭的堪比核桃般的眼睛,就知道这两天她的眼泪没少掉。
春杏自幼跟楚冰月一起长大,如今更是喜欢性格潇洒睿智的楚星月,几乎早就将自己的小姐看成了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眼睁睁看着楚星月在鬼门关面前又走了一圈,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心疼?再加上她又暗暗懊悔,不该因为胆小而被先吓晕过去,这才让小姐落入了歹人之手。
如今能够看见楚星月平安醒来,她难忍开心喜悦;所以才失了礼数,紧紧地抱住朝她伸出手臂的小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来。
赵凌知道楚星月与春杏的感情好,眼下这主仆二人宛若劫后重生般抱头痛哭,他也不好多做停留;想到一早就被他派出去的暗卫和云霄,向楚星月说了声后,就离开了禅房。
走出禅房,赵凌来到一侧刚被僻出来被他当做书房用的另一间小屋,当房门合上,先前负责跟踪无尘的暗卫就出现了。
“王爷,属下查明,这无尘大师向来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主持早晚课之外,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竹楼中念经就是去知归林散步。”
“知归林散步?”
赵凌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你可跟上了?他真的只是散步这么简单?”
他可不会忘记,春杏亲口说过,知归林的深处有一座坟墓,而那坟墓中究竟埋葬了谁,春杏因为昏倒的太早所以没看见。
但,隐约间赵凌可以断定,那墓中之人定是无尘日日前去知归林的理由;可是,墓中主人究竟是谁?
这个答案,恐怕也只有月儿能够回答他了。
但月儿现在刚醒来,他不愿让她再为这种事而分心。
暗卫面对赵凌的问题,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启禀王爷,这知归林的确有阵法,属下无用,跟着无尘大师走进林中之后,只因林中雾气极大,又布下了不少能让人错失方向的阵法,不出片刻就跟丢了,而属下也差点迷失在这知归林中,最后,还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听到暗卫的这声回答,赵凌生气的朝着桌子重重的砸了一下。
暗卫将头垂的更低,一脸的羞愧与懊恼。
身为王府精卫,他居然连个人都跟不上,此事,实在是丢了王爷的脸,也让他在王爷面前无颜交代。
赵凌声音沉沉:“看来,这知归林本王是要亲自探一探了。”
听到赵凌的声音,暗卫赶紧出声阻止:“王爷不可,知归林极为古怪,王爷贸然前行,恐怕会有危险。”
赵凌发出一声冷嗤:“危险吗?本王长这么大,何时不是在危险之中度过?”
听到赵凌的回答,暗卫垂下头,没错,凌王府不比其他皇子的府邸,当其他皇子靠着母族封王赐府的时候,王爷的功勋和赏赐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血汗赚来的。
而王爷只所以能够走到今天,也跟他的坚韧的心情有关。
知归林能够困住他这样的王府精卫,王爷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看来这亲自一探,王爷是不会听他人劝阻了。
“那属下跟着王爷一起去知归林,属下好歹去过一次,第二次应该会有些经验。”
赵凌摇了摇手指,看向暗卫,道:“不,你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去做。”
“请王爷吩咐!”
赵凌的眼前浮现出楚星月雪白失色的精致面容,本是平静的脸色露出一抹狠厉:“你带上数名王府暗卫,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北蒙的穆克察和卓朗,一路跟着他们前往北蒙;待到了北蒙,若北蒙天子放过了卓朗,奉本王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卓朗格杀。”
“是!”
赵凌攥紧了手掌,眼神中的凶煞之气久久无法消散。
他说过,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丁点的委屈;虽说,当时在山林中救下楚星月的时候,他答应了穆克察饶过卓朗的性命。
但是,他也要让这两个混蛋知道,敢动他赵凌的女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他为了两国和平,已经委屈了月儿,让卓朗活着回到金庭;但是,若北蒙天子不将此等丧心病狂之人重处,那就只能由他来代劳了。
堂堂北蒙国师若是死在金庭,总不会给大魏带来麻烦吧。
想到这里,赵凌就发出一声冷哼;他的月儿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用那般恳求的语气与他说话,而且还是多次提起,他又怎么忍心违逆了她的请求呢?!
……
在暗卫离开后不久,已经消失了多半天的云霄也赶了回来。
看着这些天来来回回不断奔波的云霄,赵凌为他倒了杯水,送到他的手边:“怎么样?可查出了什么?”
云霄真的是渴急了,将温热的茶水一口灌下后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擦了把沾了水渍的嘴角,回话道:“属下听从王爷命令,亲自去了一趟先前卓朗藏匿王妃的山洞,洞里洞外都翻遍了,可还是没察到可疑之处;王爷,您究竟在找寻什么?怀疑什么?”
赵凌说出自己的顾虑:“月儿在被找回后,刚见到本王就着急让本王斩杀了卓朗,还口口声声说此人掌握了她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本王不明白,月儿究竟是有什么秘密落到这家伙的手中?”
“所以,王爷就让属下去王妃待过的地方看看,瞅瞅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
“不错!”
赵凌从袖中掏出在山林中捡到的月光石,轻轻地抛向空中后,又一把稳稳地抓住,“本王的王妃本王多少是了解一些的,月儿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乱了阵脚地人;可是那夜,月儿明显在害怕卓朗,害怕到让本王不惜一切代价来杀他,这样的月儿,本王从未见过。”
赵凌的声音又沉了沉,继续道:“本王身为月儿的丈夫,又怎么可以让她一人承受恐惧,而不自知?!”
云霄总算是明白王爷这么做的用意了,看着王爷为了王妃而煞费苦心的模样,云霄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
看来他家王爷是真的栽到王妃的手中了。
嘴上王爷并不会将这些话说给王妃听,可是,却用实际行动不顾一切的保护着王妃;希望王妃能够了解王爷对她的好,也希望王妃能够懂得王爷对她的深情。
“王爷,据属下所知,那卓朗国师前后也不过是见了王妃两面,但是,当初在猎宫的时候,卓朗曾派遣穆克察前来行刺王妃,不知王爷可还记得?!”
赵凌的脸色陡然失色,睁大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后悔与痛色,震惊的看向点醒他的云霄。
他真是个笨蛋,他怎么就忘了,卓朗可能已经对月儿的身份有所了解。
如果在山林中,月儿知道了卓朗对她的企图心,又从卓朗的口中得知天定一族的事,一时之间接受了这么多可怕的信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又怎么可能会不恐慌?
难怪月儿会那样声声恳求他杀了卓朗,难怪月儿说,卓朗的存在会让她尸骨无存。
定是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要挟了月儿,有可能还对她做出了更为残忍的事。
云霄看着陡然脸色大变的王爷,赶紧走上去搀扶住几乎快要站不稳的主子,“王爷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碍?”
此刻赵凌想要敲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可以因为穆克察的三言两语就当场放过了那个老东西?
当时的月儿,该是对他有多失望?!
想到这一切,赵凌瞪直了眼睛,一把抓紧了云霄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暗卫还没走远,你速速追上,告诉他们,不用等到让穆克察和卓朗回北蒙,在大魏境内,必定将此二人抹杀。”
“王爷,不可!这两个人一个是北蒙的国师,一个是北蒙的先锋大将军,如果他们同时死在这里,大魏与北蒙的关系就会立刻破裂,到时候,边境狼烟再起,百姓们会受到牵累。”
面对云霄的阻止,赵凌的眼睛住都有些发红。
“本王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边境狼烟再起又怎样?北蒙铁骑卷土重来又如何?大不了本王亲自上战场,将这些狼子野心的北蒙人全部诛杀干净。”
“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做出如此可怕的决定?”
赵凌只要一想到楚星月的身份已经曝光,他就忍不住不断颤抖,脸色也跟着扭曲起来:“云霄,本王不能让月儿出任何事,不能让她承受跟她的族人一样的痛苦;在本王的心里,跟天下百姓相比,她的命,更重要!”
第一百零四章 保护亲人
禅房中,楚星月好不容易安抚好不断掉银豆子的春杏。
看着她那双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忍不住打趣儿道:“明明是一个清秀标致的小可人儿,瞧着俩眼珠子肿的,就跟卧在荷花池里的蛤蟆似的,又圆又大,看来以后我的小春杏要嫁不出去了,变的这么丑,哪家的少年郎敢要?”
被楚星月打趣儿,春杏‘噗嗤’一声笑出来,拿起手就轻轻地拍了下楚星月,哭的水漉漉的眼睛里尽是无奈。
“小姐,奴婢都快为你操心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侃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搭理小姐了。”
“真不得不搭理了吗?”楚星月狡黠的歪着头看春杏。
春杏垂着头,看自家小姐那副聪明狡诈的小狐狸样儿,还没坚持片刻,就举手投降:“小姐最坏了,就会欺负奴婢。”
终于将这贴心的小棉袄给哄好了,楚星月也算是放了心,同时,也能抽出精力问春杏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问题。
“春杏,你自幼照顾在我的身边,你可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何缘故而去世的?”
春杏还是第一次听小姐问自己这个问题,眼神里带着担心,“小姐,你可是想夫人了?”
对于那个跟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母亲’,楚星月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这具身体却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隐隐产生了一丝眷恋,能看的出来,楚冰月在活着的时候,是十分珍爱自己的母亲的。
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英雄了得的靖北候楚毅一生无悔的深爱,但她更好奇,楚冰月的生母究竟是不是天定一族的人。
楚星月露出复杂的神色,道:“我因为意外失去了很多记忆,对青州的靖北候府,对父亲和大哥,还有母亲,都是很模糊的记忆;春杏,你不用担心我会受不了,只管告诉我,母亲为何去世?”
春杏露出缅怀之色,说着:“奴婢在很小的年纪就被伢子卖进了侯府成了丫头,侯爷与侯夫人都是很善良的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十分好;侯夫人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性格更是柔善的像水似的,她不嫌弃奴婢年纪小、不懂事,就点了奴婢在小姐你的身边伺候你、陪伴你。”
说着,春杏就感恩的望向楚星月,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只是,据奴婢所知,侯夫人的身体的很不好,不能轻易受伤,一旦受了伤,血就很难止住,而且身体会愈加孱弱;曾有侯府中的大夫像侯爷进言,说像夫人这样的身体不适宜要孩子,可是,夫人知道侯爷是个爱孩子的人,不顾侯爷的阻止,硬是先后为侯爷诞下一儿一女,就是小姐你和世子爷;但,也是因为生了孩子,伤损了太多的元气,夫人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春杏说到悲伤之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侯爷是个长情的人,夫人离开后悲痛了许久,最后,也不顾他人的言说,不肯娶续弦,独立养活着小姐你和世子爷,独自一人支撑着靖北候府偌大的家业。”
听着春杏将这些话说完,楚星月眼眶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
她知道,这是这具身体在哭泣,是楚冰月留在她身体里的残余感情在悲伤。
擦掉脸上的泪,楚星月倒是颇为理智,拧了下眉问春杏:“我的母亲除了身体孱弱之外,再无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春杏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愣愣的看向楚星月:“奇怪的地方?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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