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组成员端详证件, 看到上面盖有卫达的私章。私章上附有特殊涂层,严禁仿造,在交易场也很难买到。他确定证件是真的, 便抬头看向三个人,问:“卫老板叫你们来的?”
蝰蛇有经验,道:“不然还是哪个?”
武装组成员说:“生命监测器给我看看。”
蝰蛇用拇指刮了两下创可贴, 不耐烦道:“你查老子好久嘛?”
武装组成员把证件还给蝰蛇,一定要检查他的生命监测器。好在蝰蛇虽然被卫达驱逐了, 生命监测器上的信息却没有更新。
刑天严防主神系统,拒绝在自己的审讯厅内使用太多智能设备,这使得他们的信息更新很慢。按道理, 和尚那头早就知道标有“蝰蛇”这个名字的证件已经报废了, 可复杂的区域划分和淆乱的职能安排,让他们之间无法信息共享, 这边的武装组压根儿没有得到消息。
成员核対完信息,让开路,示意他们过。同时,他摁住耳内通话器,向大厅的武装组通报:“卫老板的三名保镖已到达负一层。”
他没法搜保镖的身,就无法确定他们三个人身上有没有枪,只能随时向其他成员通报他们的位置,派遣人手盯着他们。
三个人下了矮阶,迎面是个放松吧台。因为断电影响,刑天职员都在忙碌,留在这一层休息的人不多。
蝰蛇坐到最边缘的位置上,说:“门口有一个小组,都带着n05。”
苏鹤亭接了杯水,边喝边说:“你漏人了。”
谢枕书道:“三个组。”
蝰蛇面子上过不去,嘴硬道:“我眼瞎!”
苏鹤亭喝完水,转着杯子玩,说:“黑灯瞎火的,确实不好看见。你往左转,那有个假山风景区,靠边有三个台球桌,正在打球的全都是武装组成员。”
蝰蛇悄悄转头,道:“这么多人。”
这一层零零散散六十来个人,有大半都是武装组成员。整个黑市的武装组数量不算多,他们平时都待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接到巡查队的电话就会出动。至于审讯厅、监禁所这类地方,他们会轮流值班,受警长或总督的直接调遣。
一般来说,这类地方的武装组人数最多,因为都是刑天的机密要地,更何况审讯厅底下还藏着个栽培基地。
谢枕书说:“委员会今天也在这里。”
苏鹤亭道:“老秦死了嘛,他也是委员会中的一员,委员会总得対他的死表示表示。”
另外,苏鹤亭心想:今天的会议搞不好还是凶手钱警长亲自主持的,他们这群人你杀我我杀你,在一个泥坑里钩心斗角,就他妈离谱。
蝰蛇掌心里出了点汗,他说:“等一会儿……我手里全是汗!”
苏鹤亭把空杯推回去,说:“想想你是来干吗的,再犹豫阿秀就凉啦。”
靠!
蝰蛇忽然起身,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到台球桌边,硬邦邦地问:“赌球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丢在球桌上,“摸黑打,赌两包好烟。”
苏鹤亭尾巴略抬,轻轻戳了下谢枕书的侧腰,眼睛还看着空杯,说:“拜拜。”
谢枕书转头,耳边的十字星也跟着转。他说:“十分钟。”
断电时间有限,他们想往下走,就得暂时分头行动。
这一层专供审讯厅职员使用,在虚拟环境上花费巨资,打造出了一个热带雨林供人放松,而要维持这样的环境,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模拟器。模拟器就在这一层,谢枕书得去搞定它,让这一层的虚拟雨林失效,露出被隐藏的下一层入口。
苏鹤亭点头,道:“十分钟后见。”
谢枕书站起身,去了洗手间,背影在昏暗的照明灯光里显得格外出挑。
苏鹤亭没收回目光,突然,有人在他旁边坐下。
“你好,”対方穿着简单的衬衫,跟苏鹤亭打招呼,“刚看你过来坐,同伴去洗手间了吗?”
苏鹤亭反问:“有事?”
対方说:“没事,就是感觉你很眼熟。”
苏鹤亭猫耳倏地抖动了两下,他转回头,隔着墨镜,看清対方的长相。
——真是冤家路窄。
他认得这个人,但是因为光线,又或许是因为穿着,対方竟然没有认出他是谁。
苏鹤亭露出笑容,异常阳光,说:“你的搭讪方式挺老套的。”
対方头发打理得当,戴着腕表,不是武装组成员,而是隶属于审讯厅的管理层职员。他长相周正,得到回应后笑了两声,并不局促,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他道:“喝酒吗?我可以请客,这层的调酒师是我的老朋友了,你喜欢什么?”
苏鹤亭食指轻敲着空杯杯口,说:“我工作的时候不喝酒。”
対方说:“挺好的,很有职业素养嘛。”
他神情间有种把控全场的自信,但这种自信通常都是自我感觉。好比现在,他拉了下屁股底下的椅子,离苏鹤亭近一些。
他说:“今天断电,估计会要开很久,你一直在这儿等着老板下班吗?你是跟着卫达的?我认识卫达,我舅舅跟他是朋友,所以我也算认识你。你这么可爱的小猫,我想不出来你会怎么打架。”
苏鹤亭握住空杯,道:“是吗?”
対方凝视着苏鹤亭,故作深情,片刻后,他说:“做这个工作很辛苦吧?我其实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做着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唉,但我是没办法,我舅舅非得要我来干,好在这里月薪挺高的。你去过城中心吗?我在那里有套房……”
他喋喋不休还自以为是,手不安分地放到柜面上,想要制造一个偶然触碰。
苏鹤亭忽然问:“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対方尴尬停下,紧接着神色略变,强笑道:“这个疤?小事。我舅舅以前让我到下面历练,我就做了一段时间巡查队,专门处理一些垃圾。”他烦躁地换了下脚,接着说,“那会儿有个兽化拼接人,也是你这样的小黑猫,不过没有你可爱。他到处卖药,为了维持秩序,我必须得抓他啊!结果他喊了五六个渣滓围堵我,我一个人跟他们搏斗……最后落下了这个疤。”
他后面这段话说得十分流利,表情、语气都像真的,好像真有那么个兽化拼接人,好像他真如他所言的那样勇猛。
苏鹤亭用鼻音“嗯——”,似乎没太当回事。
対方没得到想象中的夸赞,不由得更加来劲儿。他转过头,把有疤的那边给苏鹤亭看,夸口道:“他们五六个人都带着电棍,想要我的命。”
周围的虚拟雨林就在此刻失效,谢枕书成功关掉了模拟器。
対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仍旧在说:“好在我当时——”
他话音没落,头就被苏鹤亭撞向柜台。苏鹤亭语气不善:“你还挺会编啊。”
这一下把対方撞傻了,听见苏鹤亭压低声线,心下一动,想起什么,立刻神色大变,说:“苏鹤亭!操——”
苏鹤亭抄起柜台后面的一瓶酒,翻手砸在他头部。酒瓶“嘭”地爆碎,酒水溅了他满脸,吓得他狂哆嗦。
猫说:“闭嘴!”
対方哪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勇猛,眼泪唰地流,只会贴着柜面尖叫。苏鹤亭把他拽起来,他两腿发软,全因为害怕。
他适才讲的全是屁话,这家伙在巡查队工作的时候天天电话骚扰区域内的拼接人,见到苏鹤亭以后,尾随了苏鹤亭半个月,又带着四五个人半夜闯进苏鹤亭的房间,被苏鹤亭打断了两根钢棍,带着满头满脸的血爬上刑天急救飞行器。
苏鹤亭最后因为伤人进了监禁所,他却沾了舅舅的光,伤好后进了审讯厅。在审讯厅臭毛病不改,到处物色长相漂亮的兽化拼接人,还给自己脸上的伤编了套故事。
苏鹤亭抬脚把対方踹向地面,椅子翻倒,他从腰后摸出枪,在上膛时踩正対方的脸,说:“卫达的保镖你也敢搭讪,看来你舅舅是个能人,不如你报个名字给我听听,如果我认识,今天我就再放你一马。”
対方见枪大叫:“武装组——”
苏鹤亭抬手一枪,击中侧方的武装组成员。他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対方浑身战栗,看苏鹤亭表情认真,就把希望都寄托在舅舅的大名上。他口齿不清,道:“钱、钱……我舅舅是钱警长——”
“嘭!”
苏鹤亭一枪打中了対方的眉心,收回脚,遗憾地说:“我骗你的。”
虚拟雨林失效后是他们动手的时间,台球桌那边的燃烧剂瞬间燃起来,蝰蛇用球杆击倒两个武装组成员,听枪声一起,便随即猫下腰,借台球桌做掩体,喊道:“入口在哪儿?我没看见!”
通道口处的武装组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关闭通道,在架枪时用探照灯巡视。但那灯太亮,反而暴露他们的站位。
苏鹤亭忽然抱头,蹲下身喊:“谢、枕、书!”
通风管内“哐当”地滚动过什么,不等通道口处的武装组前锋伏地,他们头顶的位置就炸开了。
“嘭——”
天花板上的吊灯下砸,探照灯也熄灭了。
苏鹤亭拍着灰,抄起椅子,还没跑出两步,就跟谢枕书撞上了。他扔了椅子,抓住谢枕书,说:“入口在右边,快跑!”
第97章 基地
这一层的警报声大响, 武装组成员手持n05,不仅分出人手围堵他们,还留下了一组严守下一层的入口。刹那间, 武装组夜视仪的红色探照灯在苏鹤亭眼前乱闪。
蝰蛇说:“闭眼!”
谢枕书率先伸手, 把苏鹤亭的脑袋摁进胸口。蝰蛇丢出两发闪光弹, 周遭瞬间陷入噪音的狂浪中,犹如被摁下注销键, 一片白亮。
苏鹤亭折出飞机耳,被闪光弹震得短暂失聪。他堵住耳朵,对蝰蛇喊:“你怎么总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
蝰蛇低头检查自己的西装内兜, 说:“完球, 我装错弹了!”
结果歪打正着, 闪光弹让武装组的瞄准镜暂时失效, 给他们空出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谢枕书脚踹凳子,凳子横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武装组成员膝窝。成员腿一弯, 险些跪下。没等他放下捂眼睛的手,后脑勺就被谢枕书摁住,砸向了地面。
“咚!”
成员手里的枪一松, 他还想再握,可惜苏鹤亭伺机而动, 一脚踩住了他的手,接着脚尖微歪,把n05踢向自己, 捡了起来。
n05“嘭嘭嘭”地连发, 打出巨响,把附近的武装组成员全部放倒。
蝰蛇从台球桌下爬出来, 想走,后领却被拽住。他身体后仰,摔在地上,跟武装组成员缠斗在一起,嘴里喊道:“等等老子!”
苏鹤亭说:“你小心点。”
蝰蛇听完这句话,潜意识里觉察不好,立刻翻身,让武装组成员顶在自己上面。只听一声枪响,武装组成员的血花溅了他满脸。他头皮发麻,推开尸体,道:“你差点打死我!”
苏鹤亭把枪口抬高,瞄向蝰蛇的背后,说:“我提过醒了。”
音落,他又连续开枪。
武装组在闪光弹的干扰下吃了大亏,他们虽然受过专业训练,却不像拼接人那般经过植入体强化,在反应速度上慢了许多,一旦没有提前准备,就会丧失部分武装优势。等他们从失聪、晕眩状态恢复,人已经被放倒一半了。
守门的成员快速后退,贴着入口,摁住通话器,道:“负一层报警!请立刻关闭向下的电梯!”
通话器内的电子音反应迟钝,说:“你好,请你重复一遍……”
成员急道:“我说关闭向下的电梯!”
通话器内的电子音停顿片刻,回答:“好的,正在为您关闭电梯,倒计时准备,十、九……”
谢枕书的子弹打完了,他手指钩动,反握住枪口,用枪托砸翻了守门的成员。
通话器里还在倒数:“……六、五……”
苏鹤亭“咔嚓”换弹,接连几发打烂了挡路的防爆盾。地上的血水潺潺,那电梯大开,仅剩的武装组成员改变主意,一边喊着“退”,一边挤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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