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威仍在,不曾现出些凉爽的苗头,陆靖柔摇着把狸猫扑蝴蝶的团扇,指挥着满宫宫女抬手、弯腰、抬腿、跳跃。
双喜直嘬牙花子:“不是奴婢说风凉话,这些个人平日里当差就够够的了,您可怜可怜她们,满头大汗呼哧带喘怎么伺候主子。”
陆靖柔刚要张嘴反驳,手里使差了劲,象牙扇骨子磕了大门牙,捂着嘴缓了好一阵才道:“你懂得什么?秋天爱得病,我这叫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双喜似懂非懂:“您要是闲得难受想练练呐,让皇上带您打布库去。一摔一上午,酸骨懒筋都抻开了。”
陆靖柔白她一眼,皇上带着妃子打布库,这合理吗?还一摔一上午,没给她老腰摔折了就是上天保佑。
说起皇上,这人性子也古怪,今天爱你爱得不成了,明天见了面眼珠子直勾勾往她身上挂,却一句话不说半个字不讲,权装不认识似的。她是直肠子的人,有一回气急顾不得僭越,扽着他的马蹄袖往“勤政亲贤”里边拖,巴不得就地明白他安的古怪心思,奈何力气抵不过干粗活的太监宫女,没胜算。
她抱着胳膊欣赏锦鲤夺食,幼年失怙的孩子可怜,养在宫里就更可怜,譬如这一缸锦鲤有大有小,大的凶猛异常,次次把饵食一口吞掉。小的若非投食的格外可怜,连饵食的边都抢不到。皇帝满打满算十五六岁,养成这样精神分裂的性格一点都不奇怪。
“双喜,”她挥舞扇子往院儿里走,“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她甚少主动邀宠,两人见面大多是晚上翻牌子侍寝或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慈眉善目,长得像她姥姥,她很喜欢太后,隔叁差五地拎着一食盒装满满当当的荤素点心、时令鲜果、酱鸡腊鸭去尽孝心。太后身边的菊香现在一听慈宁门上说人来了,立刻训练有素地煎好一碗健脾消食汤,抢在她进门之前,先给老太太灌下去。
皇上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踏上了陆靖柔的门,先前这帮女眷个个脱簪素服跪在养心殿门口,就因为他爱翻宜嫔的牌子。口口声声说臣妾无能照顾不好皇上?五脊六兽,瞎说八道。
他掀开帘子进隔间,陆靖柔盘腿坐在炕边上,高深莫测。
“皇上,你有没有感觉过孤独寂寞?”
皇帝的眼皮跳了一下。
“皇上,你有没有感到满腹心事无法吐露,只能漫漫长夜与眼泪为伴?”
皇帝的嘴角抽搐一下。
“皇上,你……”
“要说什么快说。”
“哦,”她重新组织语言,“臣妾觉得皇上应该坦诚一些。”
“朕对你还不够坦诚?”
皇帝的眼皮跳个不停。
“臣妾是说,万岁爷您在表达感情上还有所…呃,进步的空间。”
皇帝瞧着她自说自话,感觉有些头痛。要他坦诚,他还能怎么坦诚?宫里是坦诚相待的地方吗?他回銮这些日子,后宫闹了多大的事儿,他一概叫人压下了,一个字都不许传到钟粹宫人的耳朵里。
他也有点搓火:“你要朕说实话是吧?”
反而换陆靖柔呆住了:“啊,是。”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失态不好:“跟朕回养心殿,朕明天下旨,你做皇后。”说着就来拉她。
陆靖柔被那一声你做皇后给吓得震在原地,清醒过来,人已经在“又日新”了。
皇帝最近连轴转,足足素了小半个月,底下的小皇帝已然威风凛凛拔刀出鞘。
“封你做皇后,母仪天下、永享庙堂,不愿意?”皇帝上手捏她下巴,内心也诧异。活了这么些年,酒醉亦从未这样冲动过,不过他不后悔。让她做皇后,是百转千回,梦里枕上未能说出口的念想。
从前不敢说,怕她不喜欢。金印宝册压在肩上,就足以让人喘不过气。后宫腌臜手段层出不穷,挡一时,不如给一世高不可攀的名分。两害相较取其轻。
皇帝瞧着烛光底下陆靖柔怯生生的面庞,眼睛映着一点烛光的橙色火焰,又亮又魅。他心思活络起来,先头悲伤的无奈压下八成。大拇指压住樱唇,露出几粒糯米银牙。她的口脂花了,逸出淡淡的玫瑰花香气。
身子贴得紧,火热炽烫。陆靖柔说破大天也没料定要脱衣服。
“皇上,皇上…”她小声抗议,试图夺回自己的衣领子,“没记档…...”
皇帝随口嗡哝句不知什么,凑上来亲亲她,满口茶香。刚用了盏茶吧?陆靖柔迷乱地想,不自觉圈住脖颈往怀里带。虚焦的目光里瞥到金灿灿的鸟笼,那里面的小鸟有机关,到了整点报时就会在金子做的枝桠上下蹦跳…金子,金子,戴在头上耳边,镶满宝石碧玺,又冷又硬。
她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困在陌生的四方宫墙里,手足无措。常常抱着被子在床边坐一整夜,天色由浓墨变成深蓝,晨起的乌鸦“啊!啊!”地大吵大闹。偶尔给双喜讲童话故事,仙女教母从天而降,送给灰姑娘礼服和一双水晶鞋。如果也有个人来帮她该多好啊,哪怕只有一餐热菜热饭。
但眼下,陆靖柔抱紧了皇帝年轻健壮的身躯,像枝桠上蹦跳的小鸟终于落地。她不在乎自己的卑鄙,反而如复仇般爽快。肚兜也被扯掉了,皇帝揉捏着一对雪白胸乳,贪婪吞吃粉红的乳尖。陆靖柔抚摸着他高起的眉骨,甚至有些怜爱。他是个循规蹈矩的皇帝,从前一定也是恪守规矩的阿哥,愿意让她顶皇后的位子,恐怕于她所奢求的安稳后面,藏有高山沧海般的情意。
人不是冷血动物。
他用力直刺到底,几乎将她整个人贯穿。陆靖柔捂着小腹惊叫,却被他反手按在肚皮上,感受那一刻的形状。她大口大口喘气,炽热粗长的肉刃在身体里不停抽插,每一次都在海岸上拍起雪白的浪花,海潮退去,一波又起。
腿心交合的地方湿了一大片,底下明黄的蝠寿纹薄褥氲开一团潮湿。她攥住一片宝蓝缂丝帐子,仙鹤祥云掐在手心里,立刻起了皱褶。
皇帝汗湿的眉眼带笑,把着她的腰身道:“往后不许叫皇上,叫朕英祈。”
陆靖柔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皇帝一双细长凤目染着欲色,威胁似的逼近了:“叫一声听听。”她没办法,颤嗓子嘤咛:“英祈…”换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插弄。
下面大约充血红肿了,她不敢看。皇帝大开大合,一次次刮过穴口,将软肉毫不留情地翻卷出来,尔后沉身挺入。
陆靖柔像惊涛骇浪里一叶小舟,被泼天情潮席卷裹挟,在痛苦和欢愉中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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