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西廷呀。”方瑾儒推开他的手,身上仍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精神极度懈怠,恹恹地阖上双眼。
闵西廷终于慢慢地笑起来。
他当然察觉方瑾儒的异样,在童宅时就发现了。事实上,自从她父母出车祸去世,父子二人一直揪着心,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地。方瑾儒越是若无其事,他俩越是胆战心惊,恨不能时时抱着她,哄她疼她,令她宽心,保重身子,莫再自伤自苦。偏方瑾儒性情坚毅,态度决绝,不允许俩人靠近。
如今她这个样子,比预期又要好太多。心智受损就心智受损吧,哪怕她成了一个傻子呢,他也爱她入骨。何况当下的样子,又哪里痴傻了?这样乖巧,这样温驯听话,实在是可人疼的紧。
闵西廷满腔的情意无处宣泄,坐起身,将半睡不醒的方瑾儒抱起来,使劲地嘬吻她雪似的脸蛋,又叼了她后颈一小块嫩白如玉的肌肤极尽缠绵地于唇齿间碾着舐着。
“西廷,我困,想睡觉。”方瑾儒被他缠得心烦,软绵绵的小手径直扇到他脸上。
闵西廷半点儿不恼,捉住她的手轻轻咬到嘴里,含糊哄道:“不急,先陪我说说话。”
方瑾儒乏得厉害,一时无话可说,勉力睁开眼眸,悠长妙目水色滟滟,顾盼生情,美得惊人,偏内里懵懵懂懂,荏弱之态天真可怜。
闵西廷爱得如痴如狂,心里又是火热又是酸楚,呓语般道,“瑾儒,你原谅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闵西廷待你之心从未有半点改变。”他嗓子低哑,似有哽咽之音,“过去所有,既往不咎。你应了我,自此闵西廷对你言听计从,再不敢忤逆半分。”
方瑾儒怔愣了一刻,手指落在他浓密的黑发上,仍是潮湿的。她的头发极长且发量惊人,方才闵西廷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为她擦干吹透,清清爽爽,自己的短发却随意一抹,半点不经心。
心突然就软下来,她如今情绪不稳定,行事皆循着本能,便轻声道:“好。我其实也从未对其他男人起意,自此至今只喜爱过你一人。”
天地似寂灭了片瞬。
手背被打湿,方瑾儒惊骇地转眸。
闵西廷垂着头,宽阔的肩头剧烈地抖搐,线条凌厉的下颌已然水迹斑斑。
方瑾儒芳心微动,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头。
“瑾儒,宝贝儿,我就是立时死了,心里也是快活的。”闵西廷的声音已嘶哑难言。他心里明白,如今不过是乘人之危,待方瑾儒清醒过来,未必会再拿正眼瞧他,然而正因是迷怔之言,情难自制,方是心中所想,方瑾儒所爱之人,唯有自己。
闵西廷将她抱起搁到自己腿上,恐她着凉,又替她披了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睡袍,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怜密爱地与她诉着衷情,百般迁就去讨她的欢喜。
方瑾儒脸上渐渐有了点笑影儿,指了自己肚子问他:“那我是不是有孩子了?”
闵西廷身体一僵,大掌微抖地轻轻落在她平坦的雪嫩小腹上,冰肌莹彻,滑腻似酥,似乎稍重一点的力气,就要给碰化了。他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激烈地滚了又滚,哑声道:“会有的,今天没有,往后肯定也会有。”凑到她剔透的耳廓低声哄道,“心肝儿,我每晚都疼你,总叫你如愿,嗯?”
“不能快点吗?我想早些有个孩子。”方瑾儒抬眸看他,瞳仁一清如洗,嗓音略带了点娇柔的哭腔。自从父母去世,心里就像被塞满了石子,沉甸甸地往下坠,时常有种气喘不顺,濒临窒息的痛楚。她不知道该如何纾解,如今只寄望于孩子到来,能稍稍缓解这种痛苦。
闵西廷呼吸一颤,瞳孔紧缩,心跳剧烈的,似乎要直接从胸膛蹦出来。
艹!这他娘的哪个男人忍得住?
“给你,心肝儿,老子现在就给你。”他急不可耐地扯下方瑾儒身上的睡袍,将个雨膏烟腻,寸丝不挂的美人儿再次撂到床上。
方瑾儒并无此意,伸了细软的小手去推他凑过来的脸,嘴里只喊着“不要”,“疼”,“想睡觉”等话。俩人刚表了心迹,方瑾儒又一派童稚堪怜的姿态,闵西廷不忍心再对她用强,便心肝宝贝地哀求她,又哄她若想孩子早些来,就该乖乖听话,叫他多疼她几回
方瑾儒身子未恢复,固然不乐意闵西廷再碰自己,却被他无耻的话说服,委委屈屈,抽抽嗒嗒地任凭他欺负,又实在难受得紧,便啜泣着央告,“西廷,弄小一点再进去好不好?很疼,肚子涨得很。”
闵西廷被她这天真直白的话刺激得,差点儿当场卸了甲。
又被折腾了一回,方瑾儒喘气都隐隐作痛,鬓角全被冷汗濡透了。闵西廷犹不知足地缠着她,气息燥闷,眼神仍带着丝丝缕缕病态的痴狂。方瑾儒又怕又有点烦,就囔囔着饿了,身上不舒服,脸色不好看,不许仆人进房,要闵西廷亲自去端。
闵西廷不舍得离她半步,又不愿惹她不快,抱着个馨香的小人儿吻了又吻,良久,才不情愿地跳下床。
到了门边,心念微动,回头一瞧,那心肝儿不知怎的,竟扶着大床的立柱坐起来,单薄的背挺得笔直。
他心头一突,蹙着眉,步履轻捷地回到床边,鸱视着方瑾儒青松似的坐姿,须臾,蹲下来以一种诚惶诚恐的态度托起她一只美不胜收的纤手。
方瑾儒的脸略垂,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琉璃球似的明眸冷光幽转。
闵西廷将自己的脸贴上去,“瑾儒,真好,像做梦一样……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爱你,老子他娘的爱你爱得都没救了……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让你再逃走。”
这个“再”字一出口,仿佛一道霹雳从天上打下来,闵西廷整个人都被慑住了,四肢百体皆震颤起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刹那间像凭空生出了一只削铁如泥的机械臂,径直探到他记忆的最深处,将重垣迭锁地掩盖着的皮肉一层一层地撕扯开来,把一些一直藏匿起来,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触的东西血淋淋地掏出来掷到他面前。
方瑾儒的神情亦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出现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这种改变细如尘沙,稍纵即逝,闵西廷却一下子就捕捉住了。
方瑾儒从来没有逃走过!
她会拒绝,会反抗,会以死相胁,可是从来没有尝试过逃跑!她太过高傲自负,宁死不屈,根本不屑于落荒而逃。在这个被他与闵祁山掌控得铁桶一般的闵城内,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脱离过父子二人的监控,连她每天出了几次门,与那些人交谈过,这些资料都会整理成册,一点不漏地出现在二人的桌案上。
闵西廷的目光渐渐沉凝下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种极为可怕的酷厉之色从眼底一点一点地弥散上来。
他的神情高深莫测,语气却情意融融,仿佛已相思入骨:“瑾儒,宝贝儿,你是个高风劲节,一言九鼎之人,多少盖世男儿皆不如你多矣,我自来极尊崇你这一点。你呢,从来不屑于打诳语,现在你告诉我,你离开过吗?从闵城,从我闵西廷身边,悄然无息,毫不回头地远走高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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