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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站立着的人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又或许是突然得出了某个重要结论。他走过去,脚步声依旧轻得像不存在,提着后颈将那正耸动着腰的嫖客拎起来,割下了他的头颅。
没有用刀刃,只是将手掌平顺地切过他的脖子,留下一个漂亮整齐的切口。咽喉处血管丰富、靠近心脏,从断口处一瞬间喷涌出的鲜红血液涂满堂皇的天花板。
艾西的脸上、头发上、赤裸的身体上溅满滚烫腥臭的血液,遮住伯爵少爷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叫她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
那是前一秒仍在活人体内流动的新鲜血液,颜色鲜红,带着人的体温,她从前想必没有见过,呆愣地用手去擦拭脸上黏稠的液体,其实她的手上和脸上一样的肮脏。
血的味道覆盖住其他的一切,它腥臭、浓郁,像装在生锈铁笼里死了叁天的金枪鱼,把香粉、精液和魅魔发情的气味全部盖住。
莫尔拉开窗帘,一手提着头颅,一手提着那具无头的身体,将它们从窗口远远地扔出去,“砰”地一声重物落地,落在寂静的远处,夜风吹起深紫色的窗帘,吹入屋外那遥远的尖叫声。
莫尔的身上同样血迹斑斑。
一个成年男子体内能榨出不少血来,它们流淌在血管里时很珍贵,像现在这样四处乱溅就只能叫垃圾。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夺去他人的生命也是历练的一环,十叁岁时,他就担任过刽子手,握着刀,处死了一名神殿底下关押的死刑犯。
杀人和杀人之间有着天堑鸿沟,有的杀人犯被称作英雄,而有的要被送上绞刑架。像现在,他已经足够被送上刑台绞死。
艾西开始尖叫,她狼狈不堪地在地毯上往后退,惊惶的双眼倒映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少女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快要溢出来的恐惧,她惊慌失措地退到墙角,就像被逼近了绝路。
她在害怕——当然了,刚才还在和她做爱的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无头死尸,的确是件值得害怕的事,肯定会想着远远地从凶手身边逃开。
莫尔很不巧就是那个割头的杀人凶手。
他弯下身体,慢慢走过去,就像接近怕生的小鹿,放缓了语气对她说:“不,不,艾西,他不是人。”
少女惊惶未定地重复他的话语:“……不……不是人?”
“他是魔物,”莫尔看着她的眼睛,“人的血不像这样,魔物的血才这样。”
他伸手擦去艾西脸上的血液,女孩没有躲避。他将那黑红色的血迹展示给她看:“这种魔物能够将人吞入腹中,并复制出被它吃下的人的外貌。它刚才就想要吃了你。”
彻头彻尾的谎言,人的血和魔物的血一样是红色,受热便会发黑。也从来不存在那样以食人为生的魔物。
艾西的眼里倒映出他眼睛里的蓝色。
莫尔用上了一点卑劣的把戏——他用了“催眠”。
宗教总是与欺骗相伴相生——任何权力的建立都得伴随欺骗。红衣主教戴斯蒙德将魔法催眠术传授与他,让他用来欺骗信徒、使臣与国王。
但并非用来欺骗一个弱小无辜的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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