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黎昀光被自己设定的闹鐘叫醒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摸索着矮柜上的手机,在关掉闹铃后,他非常自然地往旁边那人的身上蹭了过去,打算再瞇一下,但是还没等他窝好,脸颊上就挨了一掌,只能被迫拉开距离。
「醒了就滚开。」早早就睁开眼睛的舒柚面无表情地把还想黏过来的人拍得更远一点。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到,睡没多久就又醒过来,过了一会又睡回去,如此循环往復直到天亮,反观另一个人,几乎是一夜好眠,这种情况根本梦回对方到他家寄宿的时候,他想掐人的衝动更是一度难以克制。
「小柚早安。」相比起大男孩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睡了一觉后的黎昀光整个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地向对方问了声早。
舒柚默默地撇开头,不是很想回应对方朝自己散发的朝气。
完全不介意大男孩的反应,黎昀光转而研究起自己的体温,「嗯......这样子应该算退烧了吧,是说用摸的好像也感觉不太出差别。」
从床上坐起身的舒柚瞥了下那个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知半解的人,突然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哪哪小柚,你觉得用手量体温比较准还是额头贴额头比较准啊?」黎昀光撩着自己的瀏海,很认真地徵询起大男孩的意见。
舒柚抽了下嘴角,「为什么你的选项里面就是没有体温计?」
「就是假设当下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嘛,所以小柚觉得哪种会比较准确?」单纯觉得好奇的黎昀光咧着笑,继续询问。
看着似乎真的很想要自己选出一个答案的青年,半晌后,舒柚朝对方勾勾手指。
不明就里的黎昀光眨着眼靠了过去。
舒柚歪了下脑袋,提出了全新的选择题:「手和额头,选一个?」
「嗯,额头好了。」虽然对于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感到有些疑惑,不过黎昀光还是很快地做出了选择。
微笑了下,舒柚把对方的脸扳正,固定好,然后直接送了一记头槌过去。
扎扎实实地吃下攻击的青年蜷起上半身摀住额头,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舒柚冷哼一声,下床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后便瀟洒地离开案发现场。
过了一会后听见楼下传来大门开了又关上的声响,好不容易缓过那阵痛觉的黎昀光按着额头,有点艰难地支起身体。
伸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手机,点开了记事本,输入完日期后,他接着打上「挨了小柚的头槌」。
虽然还满痛的,但是感觉很开心。
来到楼下,黎昀光看见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杯水和成药的纸盒,还有昨天他拿给大男孩的备用钥匙。
拿起还带着暖手温度的玻璃杯,他啜了一小口,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不知道为什么,杯子里装的明明是白开水,却被他喝出了一丝丝的甜味。
该怎么说呢,如果生病就能获得这样的待遇,那希望自己拥有跟黛玉小姐一样的体质应该是很正常的愿望吧。
在几分鐘的路程后,舒柚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幸好他今天下午才有课,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睡个回笼觉,不然按照这种快见底的电力估计是没办法支撑到去学校了。
「啊,哥你回来啦。」居家打扮的舒橙从楼梯口晃了下来,用非常平淡的态度向彻夜未归的自家哥哥打了声招呼。
看女孩一点疑问都没有的样子,舒柚有点眼神死,这就是所谓的科技冷漠吗,因为黑科技可以掌握他的行踪,所以他妹就算一晚上没看到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关心慰问。
「对了,差点忘了表扬你,你昨天从学校直奔攻略对象家里的行为非常优秀喔。」女孩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唇畔的冷淡弧度配合着油然而生的高姿态,就像是上司在褒奖下属似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吗。」舒柚皮笑肉不笑地和ai妹妹对视,昨天的他简直像是被附身一样,做了一堆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这难道可以归类为自身在某些层面有所成长吗。
「你应该感到荣幸,我平常可是很少夸人的。」轻轻地撩拨了下披肩的棕色长发,女孩那不大亲人的神色透露着「知足吧」的意味。
舒柚默默地揉了下额头,已经很习惯在这种女王模式之下逆来顺受了。
又间扯了几句后,大男孩去冲了个澡,等进了房间后,就把自己扔到一晚不见甚是想念的床舖上。
一沾上熟悉的床,睡意立刻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连头上的毛巾都没拿下来便沉沉睡去。
这次的补眠总算是让他的电力恢復到平均值了,大约中午左右,一阵咕嚕咕嚕的声音充当闹鐘叫醒了他。
在床上左右滚了滚,又赖了一会床的舒柚总算捨得起身了,他一边伸展着身体一边下楼去厨房准备翻点食物来填肚子,在看到流理台前站着个人时稍稍愣了一下。
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荒谬地把自家妹妹的背影和某浑蛋的身影重叠了,他用力地甩甩头,觉得肯定是因为脑袋还处在刚睡醒的混沌状态,不然这种堪称灵魂之窗炸裂的离谱误认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吃货的生理时鐘真的是比闹鐘还准时啊。」听见后头传来了动静,舒橙笑着吐槽了下,在备料的空档回望来觅食的哥哥,「今天中午吃炒饭喔,等等煮好你先吃,我要帮团长他们送便当过去。」
舒柚点头应了声,他知道他家妹妹在剧团比较忙的时候会帮团员准备伙食,毕竟满多成员都是外宿,平常饮食可能就不怎么正常了,只要一忙起来,健康的一天要有的三餐肯定会比平常要更七零八落,在厨艺技能超出普遍年轻人水平的舒橙加入剧团后,常常在爆肝虐胃的一干成员是欢天喜地的,借用某个和他聊过天的团员的说法,他们因为这个小学妹而得以回避过劳外加飢荒的悲剧,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剧团的救赎。
「说起来,昨天晚上啊,你不是在昀光哥家里过夜了吗,那你们有没有......?」朝自家哥哥投以曖昧的探问眼神,舒橙尽可能用比较含蓄的好奇心来打听。
「你是用电脑病毒的立场还是小橙的立场在问?」坐在餐桌边的舒柚用两隻手撑着脸颊,反问。
「当然是用你最亲爱的妹妹的立场在问啊。」舒橙很快地答道。
昨天她收到另一位线人的讯息,说是那个要追她哥的人病倒了,然后她哥居然还衝到对方家里了,这样的展开让她相当地惊喜,只可惜那个线人没有办法告诉她更多的情报,而要追她哥的人也啥都没有回报,害她超级在意那一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刺激的精采的事件。
舒柚偏头想了想,「就去他家当看护而已啊。」只是那个被看护的人一点病人的样子也没有,然后当看护的人好像也做了很多不是一般看护该做的事。
「欸,居然是看护play吗?」舒橙眨了眨大眼,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揉了下额头,舒柚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刚刚他妹暴言啥的都是错觉吧。
「不过说真的,你现在对昀光哥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把清洗完毕的食材放到砧板上切成适当的大小,舒橙的手下在忙,嘴也没间着,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也最好奇的问题。
她家的哥哥虽然一直在对人家炸毛,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出现其他严重的排斥反应,光凭自己的观察根本看不出点啥,更别提最近因为各自的剧团和球队的事情吃掉了很多兄妹友好交流的时间,与其弯弯绕绕地打探,不如投一颗直球过去比较省事。
思忖了半晌,舒柚耸耸肩,支起下顎,把视线移向旁边的橱柜,「也没什么感觉吧,他就是一个很烦人还喜欢得寸进尺的傢伙啊。」
「那你讨厌他吗?」
「嗯,还满讨厌的。」
因为对方的回答太过随意,舒橙扭头正想要继续追问,却看见她哥微微侧过的脸上浮现了某种很细微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笑意。
于是她放弃了追问,把头转回流理台。
「哼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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