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箱倒柜才找到这么一张。
叶缇把花放上去后,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男人。
她以前受了委屈能扑进爸爸的怀抱,被爸爸抗在肩头,张开双臂在半空中挥舞,张大嘴把烦恼都喊出来。
在她高二那年,她的避风港没了。
好一会,她才开口,“爸,我想你了。”
声音干涩又沙哑,很难听。
陈既清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叶缇那踏了一步,无声的安慰。
从墓园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他们明天都有工作,需要赶回去。
叶缇:“今天麻烦你了。”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想带陈既清来这,话说出口就没法收回来了,听见陈既清应下后,她竟然没有后悔的念头。
上车前,陈既清去了一趟叶缇刚才买花的花店。
他赶过去的时候花店已经上锁了,老板娘正准备走。
陈既清的声音略喘,“你好,我想买束向日葵。”
老板娘本来想拒绝的,但对上男人真诚的眸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把门重新打开。
陈既清:“请问有纸和笔吗?”
老板娘把东西递给他。
“谢谢。”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回到车边,上车时下意识护着怀里的花。
他把花递给叶缇,“给你。”
叶缇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
向日葵饱满炽热,她看见上面有张小纸片,好奇拿下。
倏地,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
陈既清把纸片轻轻合上,“回去再看。”
一路上,叶缇捧着这束花,心里带着一丝期待,她很想看上面写了什么。
回到公寓已接近深夜,叶缇打开灯,直奔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纸片,动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亲爱的小朋友。
请不要悲伤,不要困在迷惘的雾里,这漫漫长路,你将披星戴月照亮阴霾。
向日葵永远向着光,你亦是。
男人的字迹清隽有力,又带着一丝劲挺锋利。
单薄的纸片拿在手里像承载了千斤重,温暖是无形的,亦是无形的,纸片上承载着千斤重的温暖。
叶缇的眼里只剩下这串文字,这串能给予人无限勇敢、能驱走无尽黑暗的文字。
夜色难免黑亮,前行必有曙光。
谢谢你,陈既清。叶缇在心里轻轻说。
第二天一早,叶缇就坐高铁回到了剧组,她到剧组的时候正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看着他们演戏。
这个戏份叶缇知道,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人相互欺凌后的第七天,也是他们决定联手反抗的日子。
不可否认的是,顾川尧的演技真的很好。
一双看似迷茫屈服的眸子,实则带着野兽的暴戾和锋利,同样还有越王勾践的折辱。
明明是那么阴暗、毫无希望,可是看向女主的眼神是暗藏着光的,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柔。
叶缇分不清这是他演的还是真情流露。
她以前是见不得顾川尧拍爱情戏的,特别是有亲密行为的时候,很刺眼,每次她都会找借口离开,等他拍完她再回来。
但这回有些不一样了,她还是会难受,难受是不能避免的,但难受的程度很小。
就像是往大海里扔了一勺盐的那种滋味,最后这点咸度石沉大海。
她发现她可以看顾川尧拍爱情,并且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去看。
明明被人欺负在地上,可他身上还带着一种吸引人眼球的光。
可能是主角光环?叶缇心想。
看见他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刻,看见他把校服捡起来的一刻。
叶缇觉得她好像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个充满朗朗书声的午后,回到了那个挥洒汗水的操场,回到了那个溢满汽水味的小卖部。
烈阳曝晒的篮球场,尽是少年们血液沸腾,乖张又轻狂,眼里是不羁与狂野。
她好像、明白她对顾川尧是什么感情了……
在叶缇进入片场的第一刻,顾川尧就注意到她。
他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可是她这次没有。
她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
“卡!”陈范打了个手势,站起来看向场地中央,“小顾你怎么回事?词没记住?”
顾川尧骤然回神,“抱歉陈导,刚刚有点走神。”
陈范摆了摆手,“那大家都休息一会,十分钟后继续拍。”
顾川尧回到自己的休息位上,喝了口助理递来的水,不禁暗自懊恼,他刚刚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失神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拍戏中从没有的失误。
他在这里坐了五六分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是缺了什么,他想不起来。
他看着徐曼文拿着点心走过来的身影,他知道到底缺什么了。
叶缇没有来。
五个字一出,记忆像退潮般快速倒退,他好像每次拍戏休息,第一个见到的人都是叶缇。
“顾哥,我听说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点心,我刚刚特意让助理去买的。”
徐曼文身上还穿着校服,衣领被扯得很大,是拍戏要的效果,有种凌乱的妖娆美。
徐曼文来剧组第一天就对顾川尧表现出极大兴趣,几天下来剧组的人都见怪不怪,看见了就当作没看见,走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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