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支票有限期限过去,石一账户里的钱也没有减少,所以连着后来处理自己车辆的钱,全作一笔直接打去江禁的账户,他要不要是他的事,该她做的她一定会做。
石一大致估计了和他一起这段时间所花费的开支,该笔钱数与之相较尚有盈余,在最实际的钱这一方面,她问心无愧。
但自己的账户已经没剩下多少钱,特别买完机票后,她感到心慌。
妈妈知道她要回家,倒是问过需不需要打钱过来,手心向上总是难堪的,石一打算节省。
她坐早班机,在候机室吃面包充饥,未够年龄上学前,她曾被送去山区小学大半年,大她一些的七八岁小女孩放学回家全都要帮忙做饭,而且是烧柴生火那种,一对比,石一不好意思自怜。
登机时发生奇怪的事,无端端被升舱,石一正要问清楚是否搞错,后面的乘客拥挤,她没机会再多问。
宽敞的位置确实舒服,但此份幸运给予得有些浪费,如果运气亦守恒,石一希望将它留到别处。
飞行的时间相当长,她睡了一会,可质量很差,只好醒来坐着发呆,后来熬不住,又躺下来强迫自己重新入睡。
降落前有一段时间气流不稳,转了好多下才顺利着陆,拍摄空难事件的影片中经常出现此番渲染观众情绪的情景,后面往往伴随着写遗书的情节,石一托着腮认真思考换成是她会写什么,最后发现是无。
当然航班还是安全到达了,只是延误了时间。
“妈妈,我到了,你能来接我吗?”
“现在怎么来接你?我还在上班,走不开。”
石一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刚要说算了,徐常给她提出第二个方案。
“你现在在哪里?叫你爸爸过去接你吧,家里就他一个无所事事。”
“我不用他。”
石一查看了打车回家的价钱,再对比公共交通工具,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地铁口,这趟车上很多人,石一被挤在门边,她已经有预感,回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总要试一试,不然怎么死心,即使她已经死心好多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的力量吧,石一期盼,毕竟这么多年了,她总该看清他了,只要妈妈向她伸手,她一定会拉她。
从地铁出来,石一边走边往包里拿钥匙,手机又响了,妈妈打来叫她记得给阿姨报平安。
“我知道了。”
徐常听出她的敷衍,继续说:“人家对你那么好,别……”
石一忍不住打断:“别人有自己的生活,哪来的时间有空管我。”
“别人怎么是别人的事,你不做就是没礼貌没家教。”
连没家教这么大的罪名都说出来,石一只能顺她意思好快点挂电话。
“等等,先别挂,”徐常追问,“我问你,之前你说周六日会经常过去住,你回来前有没有付钱?”
石一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沉住气,平静反问:“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你明白就好。”
本就劳累,该通电话让石一多添一份烦躁,她将钥匙用力插进锁里,未转动,门从里面开。
“一一回来了。”
石正伸出手要帮忙拿行李箱,石一一把拎进来,直接上去自己的楼层,一眼也没看他。
卧室和离开时同一个样子,打扫过,通过风,十几年来石一付出许多要从这里逃开。
她坐回到熟悉的书桌前,给阿姨和小钟发信息,江禁也有,他的比较简短,只有“我到了”叁字。
曾经,她在这里花了多少时间给他啊,那些发出的字句肯定比她写过的文章不知要多多少倍,石一记起他还保留了一份由她发送的愚蠢记录,但所有这些都不重要,它们已经没有意义。
这里是开始,也会是归宿,她现在感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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