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于颠沛流离，反而不知道正常人类应该怎样正常地生活。现在，得知了自己前半生所有真相之后，以为所有的命运都攥在了自己的手里，然而此刻却仿佛站在交错的岔路口，前方是一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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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若飞疯狂往外跑，然而，不管他躲在这座城市的哪里，卡洛斯都能够找到他。
    被他抛在身后的，是整片泥土焦黑的痕迹。
    卡洛斯不愿意放他走，而刚刚从河水中爬出来的、湿淋淋的虫族，是雷电最好的导体。
    看在对方并没有在之前的几天伤害自己，只是把他当做缓解身体的工具人的份上，边若飞并没有发动最大的功率。
    但即使是这样，威势也相当浩大。
    蓝紫色的雷电顺着天穹降落，直接劈开了空气，落在最为显眼的虫皇身上，短暂麻痹了他的行动。
    处于肢体最末端的触手纷纷恹恹地垂落在地面上。
    然而，边若飞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强硬地收回了本体，顶着几乎可以烧灼到失去理智的高温，锲而不舍地跟在自己身后。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边若飞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待在水里好好泡澡不好吗？
    仅仅凭借人类的双腿，不可能跑过虫皇那样有翅膀的生物。
    边若飞不停地在建筑物中穿行，身后是各种墙壁坍塌之后震动和撞击的巨大声响。
    再这样下去，绝对会被抓住。
    他试图找到能够使用的代步工具，然而自行车被他碰一下就散架了，好不容易翻找到的汽车也因为年久失修，根本无法发动。
    这座城市废弃太久，被人类丢弃了三十年，能够利用的东西几近于无。
    就在边若飞感到焦虑之际，旁侧的窗户却忽然吊下来另一个人。
    他下意识想要攻击，然而下一秒却看清了那并不是卡洛斯，而是金发碧眼的布伦特。
    “跟我来。”他喊道。
    边若飞短暂地犹豫了一秒，就跟了上去。
    相比起他，布伦特对周围环境似乎更加熟悉，两人很快就与后方紧追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布伦特带着边若飞来到了一家曾是大型超市的地方，这里的招牌早已锈迹斑斑，挂在上方摇摇欲坠。
    他们两个人在货架中穿梭，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空，只剩下了没有人要的破烂和极少数的装饰品没有被搜刮走。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边若飞问道。
    前不久刚刚不欢而散，此时他跟上来的举动让布伦特稍微放下心来。即使内心触动，然而此刻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知道自己身上属于卡洛斯的气味有多重吗？”他面色严肃。
    被这样询问，边若飞顿时有些茫然。他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并没有闻到其余的气味。
    “你身上散发的全部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布伦特说，“里里外外都是，任何一个虫族过来，都能明确地感知到你身上他的标记。”
    ——嚣张而霸道地宣誓着所有权。
    布伦特的眼神阴沉下来。
    “所以，这就是他到哪里都能找到我的原因？”边若飞若有所悟地说道。
    “没错。”
    “那怎么把那种气味去掉？”边若飞问。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其他虫族的信息素将他的覆盖掉，这样他就会失去对你的感知，另一种方式就是，用其他具有浓烈气味的东西来遮掩，干扰他的嗅觉。”布伦特详尽地说道。
    言罢，他有些别扭地提议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信息素覆盖给你。”
    边若飞沉默了一下：“你要怎么覆盖？”
    少年难为情地挠挠头。以前的他恐怕永远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不敢直视站在自己面前人类的眼睛。
    “……□□覆盖。”他给出了答案。
    “请恕我郑重拒绝。”边若飞迅速说道，“我们还是采用第二个方法吧。你猜到我会这么选了，不是吗？”
    他对身边的少年眨眨眼。
    因为两人所在的位置，旁边正曾是一家香水店。在灾难来临之后，这样的奢侈品反而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边若飞走了进去。此刻已经顾不得思考，放了三十年的香水会不会过期的问题了。
    他随意捞起一瓶在身上喷了又喷，知道刺鼻玫瑰花味道几乎要将自己浸透之后才停手。
    “现在你还能闻到那个……信息素的味道吗？”他问一旁的布伦特。
    少年皱皱鼻子。
    高阶虫族的嗅觉都很敏锐，此刻过于浓烈的香水味不亚于另一种程度的有毒武器了。
    “已经闻不到了。”布伦特说道。
    “那就好。”边若飞松了口气，他自己也快要被熏得失去嗅觉了好不好？！
    在布伦特的帮助下，果然卡洛斯没有再立刻追上来。
    边若飞在离开之前，透过橱窗，最后看了眼站在破碎路灯下男人颀长的身影。仅仅是这样的动作，都透着从内而外散发的贵气。
    优异的视力让边若飞甚至能够看清青年泛红的面色和汗湿的黑发，那双金色的瞳孔中似乎浮现出一份几不可查的痛苦。
    他抿唇，最终还是当做没有看见的模样，狠下心离开这里。
    布伦特发动了一辆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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