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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愿意也不行。一天天下来,老板总不回来。桌椅上落了一层灰,城中差役更是来看过几次。说老板此前交银子,也就交到月末。若是始终见不到人,茶摊怕是真要租给别人了。
    唉!
    老客们相互说着这个消息,脸上都有失望。唯一一个心态好些的,这会儿安慰其他人:从前我便说,老板与伙计的来历怕是不凡。你们怕是也有这样心思,咱们喝的,哪里会是普通茶水?约莫根本是灵茶呢!
    既是灵茶,咱们这样的寻常人,哪里是能天天喝、日日喝的?能有前面那些年,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要我说,知足,常乐!
    他的话,引来一片赞同:这话倒是没错。
    对,知足常乐!
    但也有人叹一口气,说起:唉,我如何是不知足?只是老板向咱们结了善缘,如今他遇到麻烦,我们却不能帮衬
    前面安慰人的也沉默了。半晌,他轻声说:也兴许并非遇到麻烦。只是日子满了,该要归家。
    咦,还有这种说法?
    我也是从话本上看来。
    真相如何,人们自然是无从得知了。而这番议论,说来,倒是茶摊近些日子最热闹的时候。
    可惜没了老板,再多热闹也有尽头。不多时,人们一个个散去。日头跟着西落,到了黄昏,城门将关。这个时候,纵然再有赶路的人口干舌燥,从摊边路过,也只能叹一声着实口渴,却又半步不敢停留,生怕被锁在城门之外。
    待到最后一人也过去了,夜色将摊子笼罩。
    有蟋蟀跳上长凳,跳上桌台,跳上唔?跳不上去?
    没有开智的小虫,想不明白为什么唯独眼前的台子拒绝了自己。但它心大,一处碰壁,就往另一处去。
    至于前面挡住自己的,名叫护体灵气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无法映入眼里,就不是它会在意的事情了。
    茶客们万万不会想到,被他们议论了整日的观澜,在他们讲话的时候,其实就在他们身畔。
    没发出动静,而是静静地坐着。茶客们的话,有一些落入他的耳朵了。还有一些,却像是从远方刮来的一阵轻风,尚未听明,就散入四野。
    距离他将烛九龙筋抽出、龙淮南双角斩断,又杀灭明真分魂,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要是越无虞还在,一龙一狼定然已经离开了。他们原本就说要走,虽然没定下切实目的地,不过想来这不会是问题。
    只要有另一方在,不论是继续留在三十三重天,还是寻找空间通道,去往其他世界,都很值得期待。
    然而现在,越无虞不在了。
    观澜平日就承认自己懒散。在云间海时,他总喜欢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躲在云中打盹儿。以龙族的修为,按理说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但观澜很享受闭上眼睛,把自己浑身重量都压在云上时的轻松自如。而在那期间睡上一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后来和越无虞一起离开。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茶摊并没有什么老板和伙计的说法。茶客们却渐渐这么叫了,还不是因为观澜总是闲闲不动,越无虞却在摊子上跑前跑后?
    茶水是他倒,桌子是他收拾。烧鸡烧兔,他全都一把抓。在忙完这些事后,还能跑到观澜身边,给他端一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点心,还有一壶闻起来就比普通客人那里浓郁很多的茶。
    日子一长,就有人按照惯常思维来判断这两人的身份了。后面熟悉起来,知道两人之间还有一重爱侣关系,茶客们也没改口。没见他们那么喊的时候,两个人都总是笑眯眯的吗?说明人家也乐意。
    总之,一句话说,观澜绝非什么勤勉之龙。
    以至于他回来也有数天。这数天里,却始终没在茶客们眼前露面,更不用说继续开业。
    睁眼闭眼,好像都是越无虞还在的时候。会时不时喊一声澜哥,也会在茶客们注意力不在两人身上时,偷摸着过来和他讲话。拉住手不算,偶尔还要快速要一个亲吻。观澜似笑非笑瞥他,他又难为情难为情地再亲一下。
    回想从前,龙族脸上露出一个隐约的笑。再睁眼时,身侧却依然是寂寥。
    越无虞没有尸骨留存。袭向他的灵气实在太过暴烈凶猛,等到回春丹药性散去,攻击对狼族的吞没开始继续。将他原本已经化作碎片的经脉、骨骼、内脏彻底碾成尘埃,皮肤、头发也没有逃过此劫。到最后,全都随风而去。
    那时候,观澜脑海里就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从此以后,世上又只有你一个人了。
    当时只觉得心头发空。到现在,原本的空成了冷。识海中像是多了一个洞,总有寒风卷入,吹得他从胸膛到指尖,没一处不是冰冷。
    不应该这样。
    这个点,他明明应该和越无虞在家。
    说是家,其实也只是两人用以掩盖行踪的屋舍。他们真正的住处,还是芥子空间。
    龙族喜水,越无虞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陆地狼。两人就折中,在空间内的灵湖旁边盖了一座小屋。
    无数个夜晚,观澜都是被年轻的道侣从水里抱出来的。越无虞大约是太喜欢他了,把人抱回去不算,还要继续和他亲昵一番。每每要闹到外间天亮,才满足地把人往怀里一圈,再亲两下,才象征性说:澜哥,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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