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护卫们定力过人。加上终于寻到目标,实在欣喜若狂,他们还是围上前去,嘴巴一张:呃,没叫出来。
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喊王爷?怕是能被皇帝直接削死。
护卫们闭嘴了。但他们这样子,还是被傅铭,以及旁边医馆的学徒看在眼里。
医馆学徒过来说:喂!你们是做什么的?!可是那犯人说的家里人,要来结钱?
护卫们相互看看。他们对此地状况尚且不算清晰,但还是先出了一个人,谨慎说:非也。这是我们家寻了数月的小少爷,他前面失踪了,我们四处奔走,近来可算听到线索,说他曾经在附近出现
医馆学徒听得皱眉:什么意思?
讲话的护卫一怔,先想,难道自己的借口太拙劣?不过当他对上学徒的目光,护卫反应过来了,开始从怀里掏出银两。
沉甸甸的一块,远远超过傅铭这些日子用药的分量。学徒还算满意,说:我去给你们找银子。
护卫连忙说:不,还请给我们少爷用最好的药。
学徒想了想,回去与医馆主人说了一声。护卫们审时度势,在恰当的时机拿出第二块银子。这样一来,傅铭总算与一群穷民分开,被放在额外布置出的小房间,旁边还点着熏香。
他对几个护卫,包括白、梅二人都毫无印象。但他们的话,傅铭也听到了。此刻不等医馆的人离开,他先问:你们当真是来找我的?我家中是什么状况?
护卫看着他,含混说:很复杂的状况怎么办,虽然找到了九王爷,但好像没有想象中高兴。
眼前这个九王爷,虽然已经被拿湿布擦洗过面孔,可身上还是前面那身污衣,一身腐败味道也仍然在,哪有曾经九王爷的尊贵潇洒?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气神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此刻的傅铭,更像是骤然富有的穷人。他脸上的惊喜、想要一朝翻天的急切,几乎要从面上的每一寸皮肤里透出来。听护卫这么讲话,他竟然是无师自通,训斥:不是说我是你们少爷吗?敢这么对我隐瞒,难道你们不怕日后会有麻烦。
护卫们听着,心脏直直下坠。
看着他们略有僵硬的表情,傅铭得意,觉得自己完全拿捏准了他们的心思。他心头的狂喜浪潮还是没有退去,整个人像是站在了浪涛巅峰、站在了山崖之上,要朝顾邈大喊:好你个顾邈,竟敢如此对待我,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他全然不知道,护卫们想的是是啊,日后。
其实早在姚州城,听到白争流与梅映寒带回来的消息时,他们就应该好好想一想日后了。
只是当时终于找到人的喜悦占据了上风,以至于他们没有深想,被找到的九王爷真的能保他们身家性命吗?
如今来看,答案兴许是不能。
这个九王爷,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不说,到现在还都只能躺在床上。
他的腿被顾邈打断了。医馆学徒刚刚被几人介绍了傅铭的状况,说得很模糊,只道当日的凶器极为锋利护卫们也知道锋利,顾邈用的,可是一把好剑啊。
激动九王爷,像是一条在床板上扭动的虫子。
在所有护卫的沉默中,有一个人开口了。
正是聂宇,皇后的亲侄子。
他说:少爷想错了。您私自离家,与一个男人厮混一处,老爷原本就极为不喜。如今若听说您成了这个样子。微微一顿,似有怜悯,二少爷已经快出生了。
傅铭一愣。
其他护卫也愣住了。他们一起错愕地看着聂宇,连带白争流与梅映寒的眉尖也略有拧起。而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聂宇还是从从容容的,用前面的语调说:哪怕这一回,姨娘怀的不是二少爷,到后面,总还是会有一个二少爷。
听着他的话音,傅铭咽了口唾沫,表情变得糟糕。
他锤床,说:该死的顾邈!该死、该死!他自己偷人,还敢这么对我。
聂宇:不是您偷人吗?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听他这么说,傅铭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无比凶狠,像是一匹要从哪里撕下肉来的狼。他说:谁说的?!是顾邈那贱人,是顾邈!
一群护卫、白争流、梅映寒:到底怎么回事?
傅铭深吸一口气,满腹怨意,匆匆开口。
他在我头上戴了帽子,却还要让我蒙受这等冤屈。说着,三言两语,把当日的事情讲明。
简单来说,前段时间,顾邈遇到了一个故人。
是一个江湖人。对方不认得傅铭,只在听说傅铭是顾邈的情郎时,对他瞥来一眼。神色之间像很惊诧,不知道顾邈为何会与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被这么看着,傅铭心头原本就有不喜。而在发现顾邈与那人亲近,搂腰摸脸都不在话下,甚至坐在对方腿上喝酒的时候,傅铭爆发了。
他觉得自己十分正义,要摘掉头顶的帽子。偏偏他忘了,顾邈与江湖人都是自幼习武。他们两个中的一个一个,都能轻轻松松把傅铭打趴下。两个一起上,傅铭很快就天旋地转。再醒来时,身上哪哪都是疼痛。还是医馆学徒给他说了,他才知道,自己受伤最重的地方是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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