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完风,点过火,陆青又看向船老大,说:你与他们勾结
船老大再度为自己澄清:绝非如此!
陆青却不信,道:还是与我一同去官府吧。到时候, 自然有人听你分辩。
船老大听着这话,面色微白。
他一副心虚模样,落在船客们眼里, 又多一重证据。
事实也正是如此。说白了,船老大并不知道睿王府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他之所以将带着许多箱子柜子、有北方口音的年轻船客的消息透露给睿王府来人,纯粹因为收了对方的银两。
眼下事情败露,他虽意外于屋子里出来的怎么是另一个人, 却也没心思思考其中缘由。
船老大还要强辩:都是好好交钱上船的人,我如何能够知晓啊!
话音末尾,却是睿王府来人见人群的注意力转到船老大身上, 意识到这是自己一行人逃走的绝佳机会,蓦地将周围人推开,往船舷逃去!
船老大眼睁睁看着他们跳船,急得冲上前去,险些跟着跳下去。船客们看到这一幕,怔的怔、愣的愣,最后,一起看向秦纵与陆青,问:小将军,这位义士,这可如何是好?
陆青同样看向秦纵。秦纵露出沉吟神色,说:虽未将人捉住,但我也算记得他们面孔。这样,到下一个港口,我下船去联络官府。通缉令发下去,看他们还能往何处逃!
一顿,不给船客们反应的余地,又说:对了,诸位赶紧回去找找,你们可有丢什么东西。再有,转向船老大,似笑非笑,莫要想着,人没了,便再没证据抓你。方才的情形,大家伙儿可都看过。还是老老实实地与我一同去官府,莫要耍花招。
船老大欲哭无泪。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人,他还有心思逞强好胜。可一来,镇北将军四个字一出,他先一步软了膝盖。二来,这么多人看着,的确做不了什么。
他满心愁绪地叹气。同时,听着秦纵的话的船客们心神一凛,即刻各回各的房子,察验起贵重物品。
秦纵便守在船头,一副看着船老大,也替其他人警惕河匪去而复返的模样。此时已经游到岸边的睿王府来人见状,心头发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纵这副作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意义。
不能让他们发现,陆青回了他原先住的那间船舱,他这会儿无处可去。
总算到了天亮,下一个港口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在船客们面前,秦纵和陆青讲好。他们一人负责押船老大去报官,另一人负责镇守船上,好让其他船客平平安安抵达京城。
听着两人的对话,船客们皆有动容。
听着诸人一声声高义的夸赞,陆青面带笑意,不见半点心虚。秦纵倒是咳了声,转过脸,看着面色灰败的船老大,又说:如今知道无颜面对父老了?行,我看你昨夜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也不想当真冤枉好人。下船之后,你先将面孔蒙上。旁人哪怕见你进到官府,也不知晓面罩之下的人正是你。
船老大听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跳。
这是个办法。同时,他也想到另一种可能。
船老大咽了口唾沫,露出一丝讨好笑容,说:小将军说的是!转脸,要手底下的船员去帮自己找个能遮掩容貌的东西来。又提出,自己这身打扮,在熟悉航路的人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身份。小将军可否高抬贵手,容他把衣裳也换掉。
秦纵应了,不过要求他就在甲板上换。
船老大说了一叠声自然。这幕照旧被船客们看在眼中,引得一片啧啧感慨,说小将军实在心善。
秦纵并不应话,倒是陆青,见着这幕,微微笑一下。
后面船老大果然在甲板上换起衣裳。这一幕毕竟有碍观瞻,哪怕是仍待在甲板上的船客,都挪开视线。
船员们挡在船老大身前,几个身影交错晃动。再过一会儿,船老大出来了。果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秦纵见状,有意皱眉,说:你这又是做什么?
大约因为嘴巴被挡住,船老大这会儿说起话来瓮声瓮气,道:依照小将军吩咐,把面孔遮住。
秦纵很不赞同地看他。在他目光之下,船老大似是忐忑,肩膀微微缩紧,身体也后退一步。
不过,秦纵最终道:罢了。
他到底这样带人下船。在他身后,船只再度扬帆。
秦纵与陆青讲好,将人送走之后,他会尽力追赶船只。不过若赶不及,还请陆青帮他把那些箱子、柜子送到秦府。
陆青自然答应。他站在船侧,远远看着逐渐变小的码头。余光一闪,见到一个人影从船舱边缘跑过。
陆青低笑一声。
再说秦纵。
下船之后,他带着人一路入城。
他身后,船老大显得愈发紧张,目光闪烁。
秦纵瞥他一眼,忽而说:你想逃吗?
船老大一个激灵,磕磕巴巴,忙道:不、不!
秦纵嗤地笑了声,显然对他这个回答并不信任,又说:他是如何与你说的?你逃走之后,会好生安置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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