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领了差事,正琢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同,就听皇帝提了一句:朕素听闻,苏大人专好字画。那些人送来的东西,也多是名家手笔。旁人去了,只怕不一定能看出他拿了多少。你去,倒是恰好。
殷玄心中一动。
原来是因为醉心书画的形象太突出吗?
皇帝又笑了声:说来,《成王秋猎图》是给秦戎了,但《禹王春狩图》还在苏明渊手上。
殷玄眼前一亮,拱手谢恩。
这就说的过去了。
的确,一定讲来,其中仍有些状况显得凑巧。不过,依照殷玄对皇帝平衡儿子之间势力手段的了解,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被偶然记起来的。
虽然状况与上辈子不同,但殷玄有把握,能让结果与上辈子相同,甚至更进一步。
他离开皇宫,当天,就去了苏大人府上。
同一时间,秦纵与三五好友一起,出现在城门外的茶摊。
秦家是纯臣,但想与他家有所接触、拉上关系的人一直不少。从前,秦纵谨遵父母的教诲,对通过自己这群友人找上门来的人历来敬谢不敏。如果友人装傻还好,但要是一意要他表态,秦纵也只能翻脸。
但现在不同了。难得一次,有人拉来明王妃的表弟,再看秦纵,秦纵虽不热切,却也还是一张笑脸。
这就是机会!
一群人看出秦纵态度变化,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心里都开始琢磨。
秦纵对这一切只做不知,去找茶摊伙计,要酒要茶,还要烧鸡。
他原本以为,隔了这么些日子,对方不会记得自己。没想到,看到他,那伙计第一句话就是:你前面的酒和烧鸡,这会儿还没吃呢。
秦纵一怔,旁人顺势问起其中渊源。秦纵眸色一动,说起那日自己都来城外了,结果遇到一小贼偷窃,为追那贼人而走远,干脆回自家拿了些东西,原本打算朝大伙儿赔罪,没想到,睿王来了,就直接被绊住的事儿。
秦纵表面在叹气:难为这伙计,竟把等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旁人都笑了,顺势说起:听闻今日下朝时,陛下有意让睿王留下。
睿王说来年岁也长,是该办差。
只是不知道是何差事。
总归越不过唔,这烧鸡味道当真不错!
最先说话的时候,摊子上未有其他客人,老板和伙计也在一边忙碌。几人并未有意收敛,直接在话音中点出天家人的身份。
到后面,来了旁人,伙计也在身边走走去去。与秦纵同来的几人口中,皇帝就成了老爷,皇子们则按照序数排行,变成三爷四爷。
不知是这种隐晦的说法,让青年们心思放松,还是他们原本就有意试探。总归,说着说着,秦纵就被叫到,有人问他:阿纵如何觉得?
秦纵一顿,我?
旁人:我们在说,三爷品性明洁,四爷出身最高。其他几位少爷,也各有各的好。阿纵,你如何看?
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大胆,连秦纵都惊讶。
但仔细想想,哪来的那么多纯臣?年少时能安心结交的伙伴,到现在,都各有各的立场。这会儿能和他出来,都指不定是真心还是奉命。
他心头微冷,面上却笑一下,说:我只觉得,老爷待几位少爷的评价都颇准确,无一疏漏。
几人神色莫名。
无一疏漏?秦纵在强调什么?
秦纵又说:前些日子,八爷去我家赏画一顿,目光从一桌人身上转过,引来一片带着疑色的目光,我家阿父、阿娘不便出面,便由我作陪。听过八爷一番品鉴,我才知晓八爷竟是如此博闻广见,无所不知。
他身侧,数人眼神都有闪动,若有所思。
秦纵点到即止,笑道:来,喝茶,喝酒。我前些日子来这儿点过一壶茶,当时喝过,便觉耳清目明,神思清晰。说得夸张点,要是没那杯茶,也许他在见到殷玄的第一面就露馅了。而一旦殷玄知道他同样记得上辈子的事儿,秦家绝对再无宁日。
说到这茶,另一人说,我家阿姊前日回家,也曾说起。
哦?
不过一家小小茶摊,如何能有这么大名声?
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前面提起的人笑道,我姊夫正为明年科举做准备。听阿姊说,这家的茶水,已经在仕子中出了名。晨起时喝过一壶,一整日都能得精神。
竟有这等事
在外一天,黄昏时候,秦纵归家。
路上,他与三五友人告别。没了旁人注目,面上的笑意便淡下许多。正独往前行,前面路上忽然窜出一个人影。
秦纵心神蓦地紧绷。但定睛去看,来人竟是自家一名小厮。
他放松下来,问:怎么守在这里?一顿,牵马的动作微紧,可是家中出了事?
并非如此,小厮摇摇头,是睿王来了帖子,请您再去赏画。
秦纵:这便是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