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白正初和医生随意的交谈了几句,开始打电话处理老爷子的生后事。
“别太难过了,是喜丧,他年纪大了,心愿也了了,是他自己想去找你奶奶了。”白正初交代完白老爷子的身后事,过来拍着宋西辞的肩膀,“他很高兴你能回家。”
“嗯。”宋西辞咬紧了嘴唇,他想笑一下,可是一开口,却完全就是哭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然白老爷子是年纪到了去的,但是他们才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光,时间太匆忙了,他会很怀念他。
当夜白老爷子的骨灰就送到了白家,白家的宴会厅稍加改动成了灵堂,霍丞莹也被接了回来,他们一家子六个人都穿着黑衣服,在遗像旁边站成一排,给每一个来悼念的人说感谢。
令宋西辞没想到的是他自己的朋友也来了,程修和、许呦、邓涵惢三个人一起来的,宋西辞看见邓涵惢之后神色复杂的没有说出话来,不仅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也是因为她早就提醒过自己霍丞风不是个好人,他自己却没有听。
邓涵惢倒是神色如常,悼念完白老爷子之后过来一一和他们说了节哀,宋西辞跟着白正初一起对他们三个微微鞠躬,说了谢谢。
宋西辞敛目低眉,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但她没有多做停留,悼念完之后,跟着佣人阿姨去了待客室。
但更令宋西辞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他们三个走之后,宴会厅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轮子滚动的声音,宋西辞抬头看去,却看见了很多年不曾见过的人,是沈俊智,是那个总是温柔的注视着他们的哥哥。
眼前的人让自己感觉熟悉又陌生,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但眉眼之间的温和却一如往昔,没有变过,要不是时间不对,宋西辞真的想立刻冲上去问他怎么了,他当年匆匆的出国,回来之后怎么坐在轮椅上了。
他看见沈俊智掩唇咳了几声,身体似乎比自己的还脆弱,宋西辞捏紧了拳头,他真的很像上前去给他拍拍背顺顺气,但是他们太久没有见面了,俊智哥还记得自己么,突然上去,会唐突么?
他思绪还没有出现结果,但沈俊智已经悼念完,由保镖推着过来了,宋西辞几乎手足无措,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小时候调皮蹭破了膝盖,沈俊智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无奈的让他以后要有分寸的样子。
“宋宋。”沈俊智嗓音清润,他抬手勾了勾宋西辞的手指,就像他们小时候做约定的时候那样,但是却不到一秒就松开了,他说:“节哀,我会在待客室等你忙完。”
他应了一声嗯,不知道为什么,手心都有些出汗,他这几年的经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时的好友,是该打趣的跳过去,还是该一起愤愤的指责?
下午的时候,聂俊文和康元白以及班小玉也来了,康元白的小蓝毛太招摇了,于是带了一个帽子,进门之前他和聂俊文都是牵着手的,看来之前宋西辞的提点还是没有白说。
三个人一起在遗照前上了香,又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寒暄安慰了几句才去了待客室。
大部分的人在悼念完之后都会在待客室坐一会儿之后直接离开,只有远道而来的亲戚,才会被安排在家里住宿,沈俊智他们都没有打算走,于是白正初在吩咐安排房间的时候,把他们也安排上了。
守灵完从会客室出来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待客室里面静悄悄的,只留了一盏灯,轮椅上的沈俊智在落地窗前,手上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暖手宝,身后的保镖手上还拿着一条毯子。
宋西辞在门口看了他很久,保镖尽职尽责的劝说了他好几次,让他先睡觉,自己会在这里等着,但每次沈俊智都会摇摇头说:“我要自己等。”
他在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在门框上敲了敲,“俊智哥,我忙完了。”
“宋宋。”沈俊智眼睛一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头吩咐了保镖一句,又叫宋西辞,“宋宋,你过来推我一下,现在可以在院子里转一转吗?”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白家老宅外面很大,想要在附近转一转还是很方便的,宋西辞从保镖手里拿过毯子给沈俊智围上,推着沈俊智出了大门。
房子的周围都是柏树,空气里有很淡的柏树清香,沈俊智把手从毯子里抽出来哈了一口气,天气还没有开始变冷,他就已经手脚冰凉的需要用暖手宝来提高体温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宋西辞推着他从正门前的绕屋小径走,片刻后,沈俊智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久没有见,不知道说什么了?”
宋西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笑,分别之前他们都是青春活泼的少年,再见面却成了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受不得冻的病秧子,之间沉重的心情豁然轻松多了,他说:“我们现在聊什么?养身心得?”
沈俊智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冬天的时候穿了什么牌子的秋裤,保暖效果很不错的话,可得分享给我。”
一开始说话,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完全消失了,实际上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陌生感,只是不知道话题应该从哪里开始罢了,宋西辞深深吐了口气,问他,“你的腿怎么了,当初匆匆忙忙的出了国,是因为这个?”
“嗯,遗传病了。”沈俊智的手掌贴着暖手宝,语气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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