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直到死前,他仍然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是啊,你们把他生下来,你们还把他接到身边、给他吃给他穿,你们怎么可能不爱他呢?你们当然是爱他的啊,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太笨了,他什么都做不好,他甚至不能好好地接受你们的爱意。”
郁九初缓缓道:“他至死都这么想。”
郁母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抗拒,让她的整个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不可能,不,这根本不可能!我儿子在哪儿啊?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几乎是嘶哑地喊着,然而她整个人抖如筛糠,根本不敢朝郁九初靠近一步。
郁父暴怒道:“郁九初,你在故弄玄虚些什么!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说你不是郁九初,你就不是了?你现在还想跟我装神弄鬼?”
郁九初道:“他这些年间,花了你们多少钱,我帮他还给你们。欠这个没意思。没能成为你们想要的儿子,没能帮助你们真正地提升阶层,他很抱歉,但是他已经很尽力了。”
郁父挣到了脖子通红,神色狰狞:“这些年的钱?那他妈的算个屁!你现在搭上陆风偃了,你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郁九初看着他,甚至神色有些怜悯:“不用拿生恩来要挟我,我说过,我不是他了,我不吃你这套。”
他轻盈地转过身,坐到了椅子上面,双腿交叉,脚尖点着地,好整以暇地说:“他过去过得挺不好的。你们带着郁玉一家三口亲亲密密的时候,他在旁边没人理他,只能偷看着你们。你们夸赞郁玉表现多好、多讨人喜欢的时候,他想和你们说句话都没机会。他没拥有过妈妈的怀抱,爸爸的肩膀,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没有。”
“他曾经成绩也不错,可是想把成绩单给你们看的时候,你们在说「也别只顾着学习,多像你弟弟一样,和同学相处」。他被排挤的时候,你们只会问「谁谁谁的生日宴邀请你了吗?为什么不邀请你?那一定是你的问题。」他被欺负,被瞧不起,想找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只会皱着眉头嫌弃他没用。”
“你们骂他不成器,当他透明人,这些年他的每一个生日,都从来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他连掉眼泪都不敢。他之所以喜欢上秦墨一,壮着胆子去追他,还是因为有次他被人恶作剧,泼了一身脏水的时候,秦墨一正好路过,给了他一张纸巾。”
“这就是你们生下来的儿子。”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天鹅绒一般,现在,这个声音轻轻地,近乎呢喃地问道:“他没有要求你们生下他啊,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为什么要生下他来呢?为什么生下他之后,又让他过这样的生活?你说你们尽力了,你们没办法,你们已经对他很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尽力吗?”
“还有他的死,你们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因为他那个好弟弟。郁玉告诉他,哥哥你这么没用,要不试着召唤个邪神吧,如果真的成功了,哥哥就也可以成为一个对父母有用的人呢。他信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里。”
“这就是全部了。”
郁母终于崩溃了。
她尖叫一声,双腿一软,已是坐倒在地,崩溃大哭,嘴里叫着:“九初啊,九初,你回来……九初啊……”
郁父瞪着郁九初,双目赤红,额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如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郁九初的手按在了心口上,他静静地,尝试着去听心灵深处的声音。
几秒种后,他抬起头,看着郁父郁母笑了笑,他说:“已经死掉的那个郁九初对我说,他说你不要给他们钱,一分钱都不要给,你又不欠他们什么,身死债消,我死了,债就没有啦。”
“他让我帮他给你们带一句话,他说:再见了,如果有来世,我才不要做你们的小孩。”
郁九初说完了,就站起身,在郁母崩溃的哭喊声中,在郁父充满恨意、赤红的眼神中,他往外走。
终于走出了这座囚禁了原主二十余年的房子,郁九初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按着胸口,他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正在消散。
一个声音对他说:“我走啦,再见。”
随后,一切就都散去了。
解决了一件事,可是郁九初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胸口只留下一些酸涩。他说不清楚是原主的,还是自己的。
再往外面走,他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外面。
银色的长发,红色的眸子,一身西装,一张很好看、却莫名西装暴徒的脸,一副生人勿近,能把周围十米的生物都冻死的气场——那是渊。
渊在等他。
郁九初道:“你怎么来了?”
渊有些生硬,又有些别扭地说:“我觉得你现在不想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把渣爸渣妈交代一下。顺说,林辞跟陆风偃认识,就是陆风偃七岁的那个寿宴,林辞跑过去问他,“你在说什么有趣啊?”
mua住小伙伴们,QwQ我腱鞘炎犯了,手痛痛,这两天可能会少点……
下个大情节是脑了好久的涩涩,嘿嘿嘿终于写到了开心——
感谢在20220808 21:05:0120220809 20: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