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的眉峰蹙得更紧了,神色也更加不悦起来,连带着房间里的气压都变低了。
望着对方这副神色,刘福源更加不敢和对方说其实是贺恒把他从马车上给一路抱回寝宫里的。
小皇帝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炸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当一只闷头王八,假装无事发生,专心地来替皇上准备晚膳。
傍晚,
手底下的太监给温良瑜传膳布菜的时候,后者的心思显然完全不在用膳上面,而是不断地在向刘福源发问,并且都是有关于摄政王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
“你再说一遍他回到靖王府后都做了些什么?”
“回陛下,”刘福源凑到温良瑜身边,声音愈发地低了下去,“摄政王他回去之后,处理了一些政事。”
闻言,温良瑜抿了抿嘴角,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哦,你说他虽然“失忆”了,处理政事倒是处理得很积极?”
这不禁让他怀疑起贺恒失忆的真假来。
这件事但凡是换做了别的任何一个人,温良瑜觉得最多二分真,八分假。
可这人是贺恒,在朝堂上杀人不见血的摄政王,平时连笑都不会笑一下,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些荒唐的行为,还叫自己“夫人”?
再者说,贺恒如今已全权把控朝政,若是他假装失忆,那温良瑜也根本想不出他动机何在?
除了“失忆”之后会让别人对他的行为举止感到莫名其妙。
莫非
想到这里,他的瞳孔蓦地紧缩。
莫非他要降低自己的警戒心,然后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
而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惊得后院的那些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听闻这动静,刘福源立即警觉地皱起眉头,
“陛下,老奴这就带人去看看外边怎么回事。”
作为侍奉过三朝帝王的老奴,他在处理这种事上格外的机敏,凡事都以主子的安危为首要顾虑。
在争得了温良瑜同意后,刘福源便带着几个下人出门查看去了。
当他小心翼翼推开宫门的一刹那,才注意到似乎有个人正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并且那个人在他推开门的一瞬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猝不及防地躺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也”
刘福源正准备破口大骂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奴才胆敢这般没有规矩地睡在皇帝的寝宫前之际,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只穿了中衣的摄政王。
贺恒只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长发披散在地上,一只手枕在脑后,虽然躺到在了地上,却依旧维持分外优雅的姿势,就好像他躺在这里是为了赏景一般,
甚至还冲刘福源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刘福源的魂差点都被对方给吓出来,快到嘴角的话直接拐了个弯,
“诶呦,贺大人!这地上多凉呐,您赶紧起来,小心身子!”
和贺恒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刘福源的脸差点就抿成了苦瓜,他赶紧弯腰去扶对方,
“您这大半夜的,”说到着,
刘福源瞥了眼贺恒衣衫不整的模样,硬生生地把“您怎么不穿衣服就跑了出来”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怎么穿这么少,跑这里来怎么也不让人通知奴才一声?”
“无妨。”贺恒潇洒地大手一挥,推开刘福源过来搀扶自己的手,十分自然地跨过门槛,“我来找我夫人,何须让人通报?”
“”
望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刘福源感觉脑瓜子就要裂开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跟上他,生怕贺恒又对皇帝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然而贺恒的大长腿岂是人人都能跟上的?
他犹如脚踩了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地撺进了皇帝的寝宫内,速度之快让刘福源根本望尘莫及。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福源喘着气赶到皇帝卧榻门前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小皇帝手里揣着他平时用来睡觉的大枕头,猛地一下往贺恒脸上飞去,脸上的神情又气又恼,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唰!”的一下,
在枕头距贺恒的脸仅差毫厘之际,他身手敏捷地捏住了枕头,只是在拿下枕头的瞬间他却犹如川剧变脸一般,脸上的神情完全变了,
变得既深情又悲伤,宛如那些个文豪笔下的悲情男主,如果此时再给他配个大雨天的背景那这一切就完美了。
下一秒,
刘福源只见贺恒薄唇微抿,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悲凉的表情,像是那种独守空门的深闺怨妇,又像是那种被人抛弃流落街头的大狗勾,叫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共情起来。
贺恒微垂着眼眸,酝酿了许久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过于久了,以至于他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他拧着俊秀的眉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悲伤,随即深情地注视着小皇帝,当即脱口而出一句,
“你不要我了。”
而他沙哑的嗓音反而为这场表演更添了几分戏剧性的效果,将他的情绪烘托到了极致。
就连人精刘福源看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差点就要为贺恒开口求情:“陛下,感情上的事,您还是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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