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
但闻又夏轻柔地擦他的脸,那些眼泪,一点一点地用指尖揩掉。
他做这些时邱声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空荡荡。演出时转瞬即逝的回忆与沉重鲜血让邱声又哽了一下,低着头。他本来不想对闻又夏再示弱了,可他现在只想哭。
你看,我什么也没留住。他伸出手,给闻又夏看那里的旧伤痕。
我以为你扔了。
没,它自己断的。邱声抱住膝盖,坐得无比自闭,我伤心了好久。
如果闻又夏在这时说一句做个新的给你,邱声也许会感到安慰,进而释怀。可闻又夏垂着眼,握住他的手,把腕骨揉了又揉。
你闻又夏喉间干涩,你等等我,行吗?
邱声反手捉住他,抬起来,狠狠地咬一口闻又夏的手腕内侧,几乎见血。
疼痛在这时并不难捱,下一秒,邱声又吻上那地方。他让闻又夏张开手指,把脸埋进他干燥的掌心。
我不会等太久。邱声生硬地说,错过这次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来。
好。闻又夏发誓般郑重。
四年内,只有现在邱声才想念了一秒他的礼物。
过去的闻又夏不算个心灵手巧的人,爱得又疯又烈时写歌给对方就算刻上了隽永,唯一那件礼物却送得异常随便。
或许正因为来得容易,断的时候也格外轻巧。
邱声想,他们现在就像那根断掉的贝斯弦,系着拨片和无声的铃铛,努力过也不一定能够再接续,只好换新的。
新的无论再怎么像以前,都不会是以前那个。
以前做什么都凭借一腔热血、满怀激情和粉身碎骨的爱,现在不可以。再次遇到的人不像初见时一直空白,想要弥合的感情也不如初恋可以尽情挥霍。
某种意义上,这不算分过手的前任回到身边,更像两个有所改变的人尝试再次相爱。
第42章 2013年
201章年7月。
盛夏酝酿着一场迟到的滂沱大雨,闷热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天空仿佛染色不匀的灰布,絮状乌云不停聚散,万米高空,海啸将至。
香樟树掩映的旧小区,90水泥灰楼在浓郁深绿中格外不起眼。空调声呜呜作响,宛如楼房的哀鸣,但窗户紧闭着,从玻璃缝隙中漏进一星半点,还未被听清,先被浓重的欲望侵染成赤色。
邱声趴在闻又夏身上,膝盖抵住推成一团的枕头保持平衡。
就在这时天边明亮一瞬,闪电划破下午四点的漆黑天幕后平地炸开一声惊雷。妖风大作,拖欠良久的大雨终于瓢泼而下。
诶。邱声意味不明地短促一哼,总算下了。
热不热?闻又夏问他。
邱声摇摇头:困。
那就睡一会儿。闻又夏说,随手摸了把他的头发,揉乱了才懒散地坐起身。
他出了不少汗,大脑可能供血不足记不得想干什么,在床边愣了会儿,默默地收拾刚才绑在自己手腕的音源线。
然后是换被子,床单,铺上新的。
邱声懒得浑身发软不想动,闻又夏就先随便铺了铺,弄完这些被窗缝的冷风一激,这才拿过扔在地上的套上裤子去接水。
起风后闷热消退许多,闻又夏给邱声喂一点水后关掉电风扇,打开窗。这位置不会让雨淋到设备,凉爽感觉瞬间扑灭了未散的热度,但夏天气温还在,邱声抱着一个枕头,侧躺,刚才的困顿完全消散了,直直地注视闻又夏。
出去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毛巾回来,锁骨是湿的可能刚刚洗过。邱声一双大眼睛咬着闻又夏不放,直到他坐到床头,伸手勾邱声的腰把他整个人抱到自己身边。
两个人都一身汗,闻又夏想先替邱声擦一擦,拍拍他示意:你侧过去。
不。邱声犯别扭。
闻又夏没理他,径直找到位置开始自顾自地帮他擦汗。手指抚摸时隔着毛巾有点粗糙,被摩擦过的皮肤因为这动作一阵刺痛,邱声差点踹人。
不舒服!不要弄我
闻又夏握住他的脚踝认真地解释留在里面不好,邱声小声哼哼:谁让你不
消气了?闻又夏仔仔细细地弄干净,掐了一把邱声的腰窝。
差不多吧。邱声闷在枕头下,但你再和别人说话就没这么好过去的,我看见你对别人笑就不舒服,你以前对我都没这么
好。闻又夏答应着,知道他是不再生气了。
至于他对邱声有没有那么好,闻又夏懒得辩解,只道邱声无理取闹在说瞎话。
在一起的第七个月,邱声和闻又夏仍旧以平均每周小吵一次的频率谈着他们的恋爱。
这回的理由是邱声看见他对录音棚新来的女助手聊天时笑了,当天下午本就录音不太顺利,这下找到了出气口究其原因,倒不真特别吃醋。闻又夏当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吵架从来吵不过邱声,将人一把按住想用老规矩解决,却突然被音源线缠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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