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璨心道不好了。
这家伙已然伸出了手过来,正要按住她的肩膀。
齐璨反应极快,刷地一下站起来,巧笑嫣然刘长官,如今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我能走了吗?
刘长如目露不悦,站起身,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把人按到了桌子上不过是个姐儿,在我这故作矜持什么?
肩膀被碰到了的齐璨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这刘长如还抓起了她的头发,凑过去道真以为你这番说辞你说可以我就放你走?你若是不老实点,只怕是不止我一个人要来了。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别的刑房里的负责罚人的官员。
腿微微蜷缩,脚上的高跟鞋褪下落到了齐璨手心里。
就在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即将触碰到齐璨脖子时,她一咬牙,手上将高跟鞋的鞋跟对着刘长如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砸,还用力地咬了他耳朵一口,险些把人的耳朵撕扯下来。
他痛呼一声,钳制齐璨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齐璨连忙挣脱开来,赤足站在石子磨砺的地面上,吐出了口中的血,手上的高跟鞋也是刘长如脑袋上沾染的鲜血。
捂着伤口的刘长如怒不可遏,就在刑房其他人冲过来,要把齐璨按在地上时,从军统府里出来的柳恨雪一身戏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牢房。
映入眼帘的就是头发散乱的旗袍女郎,手里握着个全是血的高跟鞋,盘扣也是开了三两个,正警惕而绝望地看着那些穿着驻兵军团服饰的人。
孙小姐!柳恨雪高声呼唤了一声。
发丝沾染了几缕在脸颊上的齐璨抬头看去,对上了他那担忧焦虑的目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赤足跑到了他身后,小心地拿没沾血的左手捏了一小片他的戏服,嗓音也是颤巍巍的救救我,柳先生,求您了。
柳恨雪将人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形把娇小的人遮盖住了,明明面上油彩和装扮上都是千娇百媚的贵妃扮相,但那中气十足的说话声,却有如霸王一样的正气。
刘长官,这就是你们审问人的方式,还真是有礼啊!孙小姐可是我的知心好友,你们这番作为,是不是不太给我面子了?柳恨雪手中将银元荡然一空了的红布往地上一扔,怒斥道。
后面跟过来的张参谋连忙赔笑柳老板,别同这些人生气啊,局座可是老喜欢听您唱戏了。
说着张参谋注意到满身狼狈不堪,目露惊惧的孙姝宁,再看到柳恨雪那面无表情的冷肃模样,心道这刘长如真是办的什么破事柳老板您赶紧将孙小姐带回去吧,实在是我们怠慢了,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柳恨雪到底是戏台子里混出来的,人情世故懂的很,听到张参谋那么说,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了,抱拳道那就麻烦张参谋了,人我带走了。
看着高大的贵妃把狼狈的孙小姐带走了,他转过头来,张参谋就直接往刘长如心窝踹了一脚,眉头皱紧局座若是听不到了柳老板唱的戏,发起火来你们都得完蛋!还有不知道孙姝宁小姐和陆家大少爷的交情是吧?人家那都快被陆明笙这佛面罗刹宠上天了,你们吃了狗胆了,敢碰陆明笙的雀儿?!
走出牢狱的齐璨,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外头明亮的晨光,眼睛被刺激得沁出眼泪花来。
柳恨雪垂眸看了眼她那双被石子磨得通红的赤足,又扫过她手中依旧紧握着的带血的高跟鞋,一手绕到她腿窝处,一手揽过她的背,直接将人抱离了地面。
要不怎么说是多情公子无情戏子呢,就这贵妃模样的柳恨雪,这么温柔体贴待人,谁能不迷糊。
孙小姐别怕,将那鞋扔了吧,我月楼里头给你换双干净的。
才回过神来的齐璨怔愣了,抬眼就看到柳恨雪那双含情潋滟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看着人,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将手中的鞋子抛落下来。
坐上了黄包车,柳恨雪从暗巷上了月楼,把人抱到了自己化妆间的后台,仔细地放在了幼月铺开的小榻上孙小姐等会,待我唱完这出戏便送你回去。
坐在榻上观察着自己伤口的齐璨闻言,轻轻应了声好。
戴好凤冠,拿上贵妃的金玉扇子,柳恨雪就匆匆掀开幕布上了台。
戏台子和化妆间就隔了一扇墙,可以将柳恨雪那婉转的戏腔听得分外清晰。
那娇柔的戏腔一开嗓,宛如天边的云雾散开,灼目的霓光出现。
一出戏唱罢,五彩蟒袍华贵打扮的柳恨雪手执金玉扇,撩开幕布,回到了化妆间,指尖轻叩,却是将门锁上了。
正百无聊赖观察他化妆间摆放装潢的齐璨听到这落锁的声响,警惕地看去,却见柳恨雪踩着贵妃的小步子过来,口中还叼着玉酒杯,粉面香腮分外动人。
柳先生?齐璨轻声呼唤了一声,却猝不及防地被一脸醉酒媚态的柳恨雪抵在了墙角,背靠着微凉的墙面。
齐璨抬头望着他,感觉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了,还是一匹极会伪装的狼。
居高临下的柳恨雪饮了一半杯中酒,一个下腰将酒杯搁置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头上凤冠的玉穗子和珍珠叮当作响,纤细修长的指尖捏着那柄名贵的金玉折扇,挑起了眼前女郎的下巴。
似是梦呓,又似感慨般,柳恨雪感慨道孙小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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