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刻钟左右,半山腰就出现了四人下山往长阳镇而去的身影。
只是那乖巧安分跟在齐璨身后的赵星辞,一身玄衣把那张冷然俊俏的脸托得硬生生来了几分杀意,浑身都充斥着低气压。
柳溪如悄摸摸地往后打量了一眼,一下就对上了师弟那双无机质一样,盯着自己的眸子,赔笑了两下就再不敢看了。
总感觉师弟好像要半夜杀了自己一样呢。
行至山脚的溪水下游,远远可以看见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和几个看着跟黑点一般的小村落。
师父,我和观南师兄都打探清楚啦,再顺着溪流走个一里路便到了长阳镇,只是方才我和师兄没得师尊您的准许,便只是遥遥看了眼,未曾进村跟那凡世中人打交道。
齐璨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越往山下走,本来狭窄的山间小路渐渐变得开阔起来,入目好一幅江南水乡的景致,山上而下的溪流汇入山下的河流,河岸边坐落着许多草木石砖搭就的房子,镇子口高高挂着一方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长阳镇三个字。
河流之间横跨着一座青石铸造的石桥,河流两岸跪坐着几位妇人,正拿手中的木棍敲打正在浆洗的粗布衣物。
流水潺潺,村落静好,正是安稳人家风景,可却无端端透出几分诡异来。
忽而镇子口一阵喧闹,竟是七八个黑衣红领的壮汉正在拉扯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面容姣好的妙龄少女,还有一位面容沧桑的老妇人追在后头哭喊着,却被阻拦的壮汉狠狠地推倒在地。
几位大人啊!我家芳芸才刚满十五岁啊,如何能叫朱家老爷满意?!那妇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嗓音嘶哑。
即使这闹剧的动静如此之大,那些浆洗衣物的妇人却连头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衣服。
仔细一看,齐璨发现那些妇人眼神空洞茫然,似乎是早已对这等喧闹习以为常了。
急性子的柳溪如一看这强抢民女的戏码就按捺不住,但想起师尊叮嘱的她到底安静下来,细细观察着。
为首的壮汉朝那老妇人唾了一口我们家老爷看上你家女儿,那是她的福气,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赶着给老爷做妾呢!
而那被说着要做妾的少女被挟制着押上了轿子,粉面之上泪痕交错,好看的很。
徒留那老妇人在后头老泪纵横,哭天喊地,却没有什么用。
敛息符,跟上去。齐璨扫了眼那几位壮汉身上发黑的怨气,直觉不对头。
四人一路跟着,发现这些人将那轿子抬进了门府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朱府中。
立于墙头之上的齐璨目光森冷地看下去,见名为芳芸的少女一进府就被捆了个结实,嘴也被碎布头堵住了。
师尊,我去旁的镇子打探了一番,发现这姓朱的人家是长阳镇管事的大户,其他的再多就难以探查了。身影形如黑影鬼魅的赵星辞回来了,把探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齐璨。
齐璨眯着眼睛,用神识扫了眼朱府正中内院那个几乎被冤魂缠满的肥硕身影,一时神色有些嫌恶。
此次这事便交给你们了,为师还有些事需得处理。扔下这句话,齐璨就侧身一闪,落在了朱府院中最高大的一棵槐树上。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但赵星辞是最快反应过来的,身形猛然蹿了出去,直冲那朱府内院而去,柳溪如和宋观南则是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些扛着芳芸的人。
看到三个人都走远了,齐璨从树上跳了下去,伫立在这棵槐树面前,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树干出来罢,本尊不想为难你。
被拍了的槐树瑟缩地抖了两下。
然后那盘根交错的树根上就缓慢浮现出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女,眉宇间都是尸体的死气和怨毒你们这些修道的不杀了那该死的畜生也就罢了,竟然还任由他们把那可怜的姑娘带回来。
齐璨眉头一皱,指尖一弹,飞射一道灵力破开那怨气直中她的眉心。
莫要因为不平失了理智,被恶人钻了空子。
怨气被扫了个干净,绿衣青丝的少女渐渐恢复一开始宁静平和的模样,通体泛起了莹莹的绿光。
齐璨蹲下身,神识扫过树根,心头一惊。
这树根地底下,交错埋藏着累累白骨,上面都是冤魂的死气和愤怒憎恨。
随着齐璨的神识往下探查,耳边都是女子尖锐痛苦的啸叫声和幽幽怨毒的哭泣。
齐璨收回了神识,眉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槐树的树灵安静地坐在树根上,嗓音恬淡仙长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我吧。
埋藏在这树底下的白骨.......都是怎么死的?
被问到的树灵险些就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灵体的清明,神情有些癫狂,竟哈哈笑了两声都是被那姓朱的畜生欺凌后,剥去了面皮,折磨而死的。
剥去了面皮?
光是听到这个词,齐璨就觉得通体恶寒。
与此同时,跟随着被绑起来的芳芸的宋观南和柳溪如,潜入了朱府底下的密室之中。
一踏入密室,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和尸体放久了的恶臭,直冲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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