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谢瑛追问。
云恬慢慢捋清头绪,犹如拨开云雾忽然明朗:大概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他可以保护我,给我更加安稳的生活。
我不喜欢纷争,不喜欢交际,他也不在乎我会不会,之前他待阿姊便是如此,如果他跟以前一样,我想,我可以接受。
谢瑛摸着她脑袋,柔声说道:我不是逼你做选择,而是在事情发生的前提下引导你梳理繁杂,找出接下来更适合自己走的路。
人总要往前看,若总沉浸在无用的情绪中,只会更加难受。
在一起的人不一定非是喜欢,适合也是不错的理由,你喜静,他擅长大包大揽,想来嫁过去是不会受累的。
承禄默默噤声,连呼吸都屏住。
周瑄冷眼看着,忽然发出轻笑。
承禄,你说,她这话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
承禄躬下身,道:谢娘子是在劝慰那小娘子,陛下莫要往自己身上牵扯。陛下不妨想想,七王爷谋逆之时,谢娘子为了陛下如何决绝,老奴现在回想起来,都深感震惊。
言外之意,这都不算喜欢,那还有什么才能证明。
周瑄乜了眼,神色淡淡。
她也为云六郎死过。
捉摸不透的感觉再度涌来,他攥着拳,不管何时何地,他永远无法掌控谢瑛的心里。
就像他不知道她说喜欢后,又有多久会翻脸离开。
承禄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叹了声,装哑巴。
周瑄转过身,鼓起的氅衣打在树干,风起了,他扫了眼那人,吩咐:叫人给她送个手炉,要快。
陛下不见谢娘子了?
忙完朝务骑马赶来,一路上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究竟是怎么了,承禄弄不明白。
谢娘子那番话,他觉得很正常,可陛下的脸色,竟是异常难看。
嫂...阿姊,你不喜欢兄长了吗?云恬一直以为谢瑛和云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成婚三年,兄长越来越爱笑,甜言蜜语有时当众不避讳,如此恩爱的两人,她断想不到会闹成今日的局面。
不喜欢了。谢瑛望着远处的天,雪白的云荡在半空,湛蓝色如水洗一般。
兄长带回来新嫂嫂,阿娘阿姊都不满意,他们没有回府住,阿姊说,迟早要给他搅黄。
秀秀是商女身份,与伯爵府门第相差甚远,曹氏和云臻的敌意可想而知。
阿姊,兄长把新嫂嫂当成你了,连我都看的出来,新嫂嫂人很善良,但是,谎言终究是谎言,若揭破那日,她该如何自处。
谢瑛没有答她。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秀秀也不例外。
两人前后脚回到马球场,谢瑛和薛娘子重新开了一局,还没下场,看见顾九章甩着香囊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他那样的人,走哪都是焦点,是以刚出现,席上一众女眷便开始春心大动,议论声起。
换的衣裳寡淡,素白圆领襕衫,点缀很是简约朴素,但这压不住顾九章的美/色,反倒将那张脸衬的更加干净清透。
九爷,来打球!
远处两个深蓝色锦袍男子骑着马噔噔而来,近前时弯下腰,眉开眼笑道:九爷,你老在家里捂着,细皮嫩肉比小娘子还矜贵,啧啧,你看你的皮,润的能掐出水来。
顾九章拍了下马屁股,那马扬起蹄子,不待这人坐直便一溜烟窜了出去。
九爷,来啊,都多久没上马了。
都是先前在一块儿胡闹的纨绔,没有恶意,但言行举止都不妥当。
谢瑛蹙起眉,顾九章不经意往后瞟来眼神,看见她时愣了神,随即咧嘴附上一笑,转头,便踩着马镫往上爬。
谢瑛忙快步上前,顾九章素日走路看不大出来,此时揪着缰绳脚踩马镫,废了好大力气仍没有攀爬上去,额头一股脑的汗,也不敢再回身看谢瑛,手心发滑,腰上提不起劲儿,他越着急,越适得其反。
累的两眼昏花,还像个龟壳一般罩在马身左侧。
下来。
谢瑛站在对面,凛了眉严肃说道。
顾九章浑身一僵,望见看热闹的纨绔,别有用心的朝他咋舌。
他又咬着牙扯着马鬃,骏马嘶鸣着抬起前蹄,而顾九章悬在半空被带的猛一踉跄。
摔下来时,谢瑛一把揪住他的衣裳,顾九章没摔倒,却扥的她站立不稳,两人皆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因为谢瑛的搭手,泄了力,故而没有伤到。
顾九章松开握她腰的手,很快坐起来,拍拍掌心笑道:怎么了,还管起爷骑马打球了?
那俩纨绔哈哈大笑。
谢瑛颇为生气,指着那马一字一句说道:得亏是皇家御马,得师傅训诫过,若是寻常的马匹,被你如此攀爬,早就将你狠狠甩下踩在蹄子下头。
顾九章歪着身子,一手牵起缰绳,一手摸着马后臀,似不以为意。
九爷我六岁就会骑马,打马游街哪个不知我技艺高超,爷管他是御马还是寻常大马,只要在爷手中,就是乖马。
说着,又想往上使劲。
谢瑛一把抽出他手中的缰绳,递给马场小厮,小厮很快牵着马去往后院,那两个纨绔讪讪笑了下,各自道了声先走一步,便在谢瑛要吃人的眼神中,灰溜溜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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