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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瑛错愕不已, 望见他们离开的方向,应是去了门下省。
    此番年底回京,想来云彦是要去拜访魏尚书的。
    只是,为何他不认得自己了?
    为何又称呼别人为阿瑛。
    赵太妃捻着檀木珠子抄经,听见声响,谢瑛进门时,她站起身来,面容平易温和。
    谢娘子来了。
    如今谢瑛虽还未正式获封,但宫内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皇后非她莫属。
    太妃安好。
    谢瑛坐在对面塌沿,与赵太妃问道,自从七王爷兵败,赵太妃出门便愈发少了,时常关在宫里抄经静心,对于之前的两不偏帮,或许是后悔,更或许是暗自庆幸,庆幸周瑄没有杀红了眼,将她的安稳日子夺去。
    但谢瑛约莫猜得出,如若重来,赵太妃还是会走老路,她性子便是如此,谁人都不得罪,却又谁都得罪了。
    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嵌螺钿红漆盒子,摆在谢瑛面前,赵太妃微微笑着,示意:妾身与昌河能全身而退,全靠谢娘子保全,你虽不说,妾身却是心知肚明。
    这是谢礼,望谢娘子不要嫌弃。
    谢瑛掀开盒盖,看见一条青玉珠串,纹理不如外头做的精致,但胜在成色好,颗颗饱满。
    赵太妃又道:本不是贵重玩意儿,但是妾身自己做的,谢娘子若能收下,也好全了妾身感激之意。
    谢瑛扫到斜对面小几上的匣子,里头搁置着各种钻器和辗玉砂,而赵太妃翻开的指腹上,布满细碎的伤痕。
    如此,她道了谢,认真收起来。
    昌河跟淳哥儿打外头回来,小人垫着脚爬上来,没洗手便去够樱桃毕罗,被昌河打了屁股,象征性哭了两声,乖乖挽起袖子跟宫女去净手。
    外头可真冷。昌河搓了搓手,将氅衣解开扔给宫婢,挨着谢瑛下手位落座。
    她喝了一盏热汤,瞥见桌上的樱桃毕罗,笑道:淳哥儿可爱吃甜食,一会儿他约莫要收不住,满口小牙快要坏了。
    谢瑛回道:我只加了一点花蜜,不是那么甜。
    淳哥儿扑过来,谢瑛接住他的小手拉到塌上,淳哥儿便咯咯地笑着,左右手开弓,吃的花猫儿一样。
    王姐姐是不是想让你帮她求情?昌河到底没忍住,开口小声问她。
    谢瑛啜了口热茶,想来是这样。
    你别去掺和,王家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父皇在位时如此,皇兄御极后亦是如此,皇兄不喜欢王家,不然也不会毫不留情面,遣王姐姐去西凉。
    嗯,我不会搭手的。
    王姐姐是个可怜人,但是没法子,她自己选的路,便得自己走下去。她撑着一口气,王家便屹立不倒,她若是撑不住了,她的弟弟妹妹便也会任人欺负。
    世家女的前程,有几个由得了自己。
    想到谢瑛,昌河不禁感叹:说来我很是佩服你,怎么从谢老大人和谢夫人的手中逃脱出来的。
    谢瑛托腮看向支摘窗,慢慢回道:或许你不相信,幼时我很羡慕阿兄阿姊被他们重用,因为在谢家,有用的孩子才会得到喜欢。
    于他们而言,我是最没用的,所以才不用背负家族重担。
    昌河点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生来命好,不然也不会被皇兄这般喜欢。
    说到周瑄,谢瑛蹙了蹙眉,端起茶盏喝光。
    按照她为周瑄总结的规律,今日大概又要折腾,且他回来后,手段和技巧都变了,那张俊脸稍稍露出失望委屈,谢瑛便觉得招架不住,每回都叫他得逞。
    然下一次提醒自己要狠一点,没用,他歪在怀里可怜巴巴跟条小狗一般,若不应允,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恶事。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翌日他神清气爽,矜贵疏离,仿佛夜间闹着她不肯睡下的那个不是周瑄。
    若不是皮肤上异样的痕迹,谢瑛真以为自己在做荤梦。
    从赵太妃处离开,天阴沉下来,谢瑛走的极快,绕过拐角,看见站在原地不知等了多久的秀秀。
    她不停搓手,跺脚,看见黑甲卫经过时,会乖乖避让站到高墙下。
    秀秀比在登州见到那会儿丰腴了些,小脸圆润饱满,肤色看起来很健康。
    娘子!看见谢瑛时,她眼睛一亮,疾步跑了过来。
    看得出她很高兴,也很局促,手指一直捏着衣摆,指腹泛白。
    对不起娘子,我顶了你的身份。
    两人来到偏殿,秀秀扑通一下跪倒,咬着唇为难的开口:郎君将我认成了你,他以为我是他的妻子,我们两个,方才去见过他的恩师,他们还在交谈,我想同娘子都说清楚。
    你站起来说话。
    不,娘子让我说完。
    谢瑛这才知道,当年他们离开登州,云彦去实地勘察地势之时,被一个浪卷到海里,脑袋磕到石头,后来被人救起,且请了大夫抓药。
    秀秀日夜照顾,云彦醒来后,便拉着她的手唤阿瑛。
    那时秀秀有点喜欢云彦,故而将错就错,并未解释清楚,此后两人便如小夫妻般过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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