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河公主仔细想着。
复点了点头,道:好,我用过热羹便去。
平心而论,皇兄待她极好,尤其在她嫁人后,皇兄对母妃的照料从未半分疏漏,宫中女官也都待母妃客气恭敬,这都是看在皇兄的面上。
你劝劝她,要个孩子吧。
.....
昌河公主过去时,谢瑛正偎在榻上看书。
文文静静的姑娘,穿着身鸦青色对襟长裙,臂上挽着一条绯色帔子,浑身上下唯一一点亮色。
昌河公主本就与她没甚嫌隙,之前为了王家二娘子打抱不平,误打误撞结了梁子,可除此之外,她倒是对谢瑛为人没甚可挑剔的。
以她的了解,谢瑛自负独立,性格很是倔强任性,这样的人,大都不是好惹的。
看的什么书?她清了清嗓音,决计开始尴尬的对聊。
第70章 怜悯◎
谢瑛把书掀开一角, 昌河公主凑过头来,念:南华经。
谢瑛收起来,坐正,疑惑的看过去。
昌河公主索性把手臂横在案面, 托着腮盈盈一笑:母妃让我过来的, 你别多想。她说你最近和皇兄闹得不甚愉快,想叫我过来开导你, 我想了好些话, 可没一句能用的上,思来想去都是些冠冕堂皇搪塞人的, 糊弄你不过,便不说了。
谢瑛低头笑, 细白如葱段似的手指拂过书页, 道:公主坦诚的叫我不知说何才好。
昌河公主抿了口茶, 打量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先前看见她都是明媚耀眼的,可今日仿佛明珠蒙了尘, 灰扑扑的扰人视线。
她向来话多,此时却有些讪讪,只因对面那人眸眼清澈冷凝, 看的她心里没有底气,遂攥了攥手,硬着头皮聊起孩子。
没头没尾的聊, 目的显而易见。
上回你也见着我家淳哥儿了,那么小, 鬼精鬼精的, 你不知抱着他是何感受, 又软又糯的团子,只想多亲几口。
对了,你兄长家有孩子,叫谢临是吧,你肯定抱过他,是不是打心里喜欢。
旁人的孩子瞧着可爱,可自己生下后,便会觉得旁人千般好,抵不过自己怀里那个,与自己骨血相承,眼睛鼻子耳朵,处处都有相似之处。
我第一眼看到淳哥儿,心都快要化了,母妃总说我没心没肺,可我一看见淳哥儿,便总想为他打算,筹谋,恨不能将他这一世都安排了。
你模样这般俊俏,皇兄又是一张顶顶好看的脸,你们两人若是有孩子,必定羡煞旁人,仙童一般。
她哈哈笑着,笑了会儿才发觉谢瑛面无表情。
便有些尴尬。
皇兄拟写的封后诏书传至礼部,不日将昭告天下,说到底,我也不明白皇兄为何如此喜欢你,拧着那么多人的反对也要立你为后。
你在后宫,不知道前朝反对的声音有多少,曾嘉和回家跟我说过,道单单御史台便半数多弹劾反对的,更何况其他大臣,可皇兄用的雷霆手段,迫使他们不敢再发一言,他...
昌河公主停下,舔了舔唇,看见谢瑛蹙眉打量,不由摆了摆手道:总之你多想想,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天底下好些娘子羡慕你,都想尽办法托人想入宫侍奉,皇兄重情,你得珍惜。
你放心,我会给他生下孩子。谢瑛勾唇笑了笑,又翻开书卷。
昌河公主很是沮丧,至少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劝说成功,而谢瑛真真执拗,一根筋似的不通人情。
入夜,紫宸殿的灯被剪掉芯子,烧的更为旺盛。
周瑄捻着手中的密信,就着火苗烧净,闷燥的殿内,堆积在心口的狂躁让他涌起杀念。
他猛地推开楹窗,冷风霎时扫来,冰凉的空气吹散些许冲动,他攥起拳,狠狠砸在墙壁。
承禄端来汤药,放置在矮脚小几上。
陛下,陆奉御开的安神汤,您早些用了歇息吧。
去叫宋清过来。
烛火映照着他半边脸,在另一侧投下影子,情绪不明的面上,仿佛蓄积着怒火。
还有谁在传流言?
宋清心口一条,忙低声回道:几乎已经压下声势,不过永恩侯府庶子昨日曾在酒楼大放厥词,道...陛下与谢娘子有悖纲/常,天理难容,更说谢娘子狐媚惑主,妖精转世,他...
明日传令尚书门下各省,夺永恩侯世袭罔替恩荣,削侯府一应用度赏赐,降永恩侯嫡子两等,发配军中历练。
永恩侯庶子,于菜市口当众受鞭刑百下,掴六十。
他要立谢瑛,便早知会有诸多阻碍,无妨,他有的是精力处置,谁敢妄言,便拿谁来开刀。
他歇在紫宸殿,望着空旷的帐顶,他掐着手心,脑中想的却是谢瑛。
他觉察出自己不对劲儿,因为承禄看他的时候,眼中满是怜悯。
谢瑛看他的时候,更像看着无可救药的疯子。
周瑄合上眼,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承禄撩开帐子,端来安神汤药,躬身说道:陛下,您喝完再睡吧。
陆奉御在先帝那时便被称为妙手,如今资历更深,道行更广,偏门的杂病他都能瞧,周瑄有时用药,有时放任不管,用药的时候,便能一觉睡到天亮,中途不会魇着,也不会忽然跳起来胡乱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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