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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无能,至今没有找到逃脱那人,否则定可问出一二。
    手掌拿开,周瑄面色晦暗不明:朕信你,等回来再查。
    帐内昏暗,听着雨声,周瑄入梦。
    他许久没有梦见谢瑛,这一回,她的面庞清清楚楚。
    她慵懒的靠在美人榻,齐胸掐腰襦裙勾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圆润秀气的肩颈虚虚挂着绯色帔子,衬的那皮肤雪白滑腻,她撑着腮,微弱的灯火打在左颊,神情柔和温婉,眉眼舒展迤逦,她抬起眸,笑盈盈的朝他看来。
    周瑄伸手去抓她的腕子,她却轻巧避开,恼道:你答应过我,若我活着,放我走。
    他握着她的手指,扯到唇边,心神荡漾时,耍起无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谢瑛,你能去哪?
    他手指抚在她的肩窝,轻摁着俯下身去,穿过乌黑的发,拔去鬓边微颤的步摇,
    唇点在肩胛,将要往下游移。
    便觉尖锐的利器抵在喉咙,眉眼低垂,撞见她视死如归的决绝。
    你是皇帝,也不能强求所有人都爱你。
    他笑,不顾簪尖的刺痛,往下沉身:朕偏要试试。
    他敛起温和,半明半昧的面庞俱是阴戾,陡然劈开了谢瑛,她尖声呼叫,握着簪子的手指尖捏到泛白。
    说,你喜欢朕。
    说!
    掌下人软成春水,周瑄眼前却忽然漫开血色,他停了动作,使劲眨眼,却被眼前景象惊住。
    谢瑛的簪子插入她的胸口,汩汩血液不断淌出,浸透绸被,浸润两人的衣裳。
    他抬手,指间黏腻发红,他深深吸气,只觉得头昏眼花,仿若那簪子钉入的是自己心口,他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一点声响。
    像被困在棺椁中,而那片血红蜿蜒直下,他撕破喉咙挣扎喊道。
    谢瑛!
    承禄打了个哆嗦,那两个字极其清楚的蹦到他耳中。
    自打谢瑛没了,圣人偶尔去珠镜殿,坐一会儿便折返回来,最近他不再过去,承禄只以为圣人放下,万没想到深夜那人犹能入梦。
    捧了茶,他站在帐外,听见圣人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慢慢平复,探手取了茶水一饮而尽。
    帷帐内濡湿潮热,周瑄惊魂未定间,伸手反复在面前查看,血液的黏腻温热真实到让他惊恐,他胸口剧烈起伏,听到屋檐上轰隆一声。
    雨势愈发迅猛。
    承禄,朕要什么没有。似在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推开楹窗,丝丝缕缕的雨点扑面袭来,风吹鼓起他的寝衣,挺拔精健的身躯隐隐透出,双手撑着窗栏,他不断回响梦里那人的绝情。
    承禄道:陛下,天下都是您的。
    周瑄挑起眼尾,俊美无俦的面上闪过嘲讽,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到头来被耍的可叹可怜。
    自己满腔真情,而她只不过短短喜欢了一瞬。
    他所求不多,但要她屈膝,要她臣服,更要她永不背弃的喜欢。
    门咣当一声,谢瑛吓得手一哆嗦,针尖扎进指腹,透出血珠。
    几声惊雷混着撞门声,透过雨帘重重打在耳膜。
    姚妈妈从榻上站起来,慌乱中抄起笤帚走到屋门口,张望着探出身。
    谢瑛搁下绣绷,秀秀抬起头,墨汁洇透纸张,刚画的图样脏污掉,她睁大眼睛,小声问:娘子,会不会是流寇。
    这两日街上很乱,听闻东面流寇趁火打劫,抄检了好些个铺子。
    谢瑛抿着唇,忽听门又响了声。
    她们院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姚妈妈家赵五,另一个是跑腿小厮,其余便都是姑娘,若真是流寇,那么她们毫无抵抗之力。
    叩门声渐渐削弱,接着便有人摔倒在地。
    谢瑛起身,沿着廊庑一直走到影壁前,竖起耳朵听了少顷,确认没有动静后,便让小厮打开门。
    门一开,歪进来两个人。
    却是饿昏了。
    谢瑛忙叫姚妈妈取来晌午的粳米粥,喂他们喝下后,不多时两人便醒转过来,谢瑛不敢留他们进门,遂给他们拿了几个胡饼傍身,便又合上大门,插好门栓。
    前两日听县令说,已经向朝廷奏急,想来赈灾的官员很快便会上任。
    她看着乌沉沉的天,暗念这场雨下小一些。
    姚妈妈双手捧在胸前,也跟着念叨了阵子:登州十几年没下这样大的雨了,今岁不知怎么了,没命的泼,好容易有个丰年,全毁了。
    黑灯瞎火,赶路的两匹马歪歪扭扭,几欲摔倒。
    云彦扶着上面挂的箱笼,抹了把雨水使劲睁眼往前辨路,沿途走来,客栈全满,且有不少逃难的百姓。
    他能撑着,这两匹马怕是没有粮草,不肯走了。
    大人,快到衙门了。
    话音刚落,却见云彦踉跄了下,猛地坠进泥窝里。
    来人,救命啊!
    响彻半空的叫声惊得院里都站起来,谢瑛心口猛一刺疼,紧接着扑通扑通跳的极其快速,心慌且十分不安。
    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的小厮,盯了半晌,急忙跑回来报信。
    娘子,斜对面塌陷,有人掉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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