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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奚落,羞辱,挖苦,嘲讽。
    妄想!
    她死死瞪着他,愤然而出的话耗尽全力,她剧烈喘息,犹如孤注一掷后无所顾忌,这么多年的悉心经营,轻而易举毁之一旦。
    曾以为就此便能与云彦远离纷争,平淡而又温和的度过一生,她越往前挣扎,越看到光的希望,拽在她身后的绳索便愈发紧致,勒的她想回头割断,却发现,另一头牵着的,是她谢家人,是她夫郎,是她想保全的一切。
    无能为力,瞬间就绝望了。
    所以你的无情无义,只用给了朕?
    周瑄笑,薄凉的眸中闪着狠绝。
    何其有幸。
    谢瑛抿着唇,认命般的扭头。
    周瑄一把掰正,强逼她看向自己。
    朕是要你同云六郎和离,很难吗?不过像当年抛弃朕一样,把事情再做一遍,你便觉得羞耻愤怒,便要宁死不屈,为他云六郎守节?
    你是有多在意,连命都不要了,啊?!
    他恨她不惜命,更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命。
    如利刃剜心,又骤然灌满醋汁,他直起身来,胸腔一阵悲鸣,往日种种,皆成云烟,却又不时敲打自己,提醒那是一厢情愿。
    他所珍重所纠结的,她从未在意。
    那他紧紧抓住的,又是什么?
    周瑄望着她,脸色阴晴不定。
    谢瑛精疲力尽,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颈间,她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缘由。
    周瑄走时并不从容,脚步绊在门槛,身形晃了下,然回看过去的眸子云翻雾涌,挟着微锐逼迫。
    十一娘,你若死了,朕让谢家陪葬。
    言必行之,你尽管试试。
    谢瑛捂上眼睛,绯色帔子勾在小臂,肩膀颤颤抖动。
    夜里落了雨,凉飕飕的冷意直往骨头里钻。
    白露和寒露见她背影萧条,不禁劝她去榻上睡会儿,谢瑛本想摇头,可才起身,便因为劳累昏厥过去。
    她这一病,府里翻了天。
    第22章 ◎你不就想这样吗,我给你◎
    灯影幢幢,屋内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曹氏听闻云彦中毒,白日里吓得四肢瘫软,卧床不起,府医连扎了几针才恢复神智,眼下虽好点,却也病秧秧的歪在榻上,看一眼云彦,抹一把眼泪。
    忠义伯就着光看完笔录,只觉胸内萧瑟,怒火翻涌,他猛地捶了把案面,曹氏打了个哆嗦,虚虚望去。
    千娇百宠养大的长女,即便再跋扈嚣张,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做出如此混账之事,简直猪油蒙心,又蠢又毒。
    他蓄着火气,起身便往外走,曹氏忙跟过去,也顾不得身子不适,那纸上写的东西,着实让人心寒。
    她虽难受怨痛,可也怕忠义伯下手没分寸,伤着云臻。
    云臻舔了舔唇,佯装镇定:我自然是担心六郎的,可阿耶阿娘知道,我被六郎媳妇困在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想帮六郎也无计可施。
    她去寻得蕃医,用药前已经盘问清楚,这药不会害人性命,只会让表征看起来严重。想把谢瑛撵出府去,就得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孟筱可比谢瑛好拿捏的多,淡笑没见识,唯唯诺诺,遇事就会哭,到时她嫁给云彦,伯爵府还不是她云臻说了算,总好过身处自家,还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她实在受不了谢瑛那得意的面孔。
    忽听啪的一声碎响。
    孽障,事到如今还不赶紧坦白,六郎快死了你知道吗?!碎瓷崩到云臻面前,擦着她面皮飞溅而过。
    云臻僵住,伸手抚着脸,指尖一热,面上觉出疼来,她怔怔瞪着忠义伯,忽然往地上一瘫,委屈的痛哭起来。
    阿耶是要冤死四娘吗?我是和离了,待在家中不受待见,您跟阿娘也不像从前那般疼我,稍有不满便要外人罚我禁闭。可别忘了我初嫁到吕家,咱们伯爵府得了吕骞多少好处,不都是我的功劳吗?
    谢瑛挑唆,您便信了,从小到大您从未吼过我,今儿是怎么了,我还是您亲生的吗?
    您打死我吧,若不解恨,便把我拖去衙门,横竖您跟阿娘都不喜我,嫌恶我...
    曹氏跟着哭,怕碎瓷片再扎伤云臻,便上前拽她,云臻发了狠不肯挪地,曹氏便靠着她跪下,拿帕子擦那划破的脸皮,边哭边道:你倔什么,同你阿耶好好说便是。
    扭头又道:还未查清事实,你便给四娘定罪吗?!
    忠义伯老脸憋得肃青,血液像逆流顶到颅顶,下一瞬就要爆裂,他猛地抬起手来,曹氏扑到云臻身上护着,疾风袭来,忠义伯生生收势,一拳捣在高几花瓶,随后起身咣当踹开门,蹒跚离开。
    谢瑛睁开眼,白露和寒露眼睛通红,守在塌边。
    她起身,披上外裳,倚着绣缠枝牡丹纹软枕开口:别哭了,交代你们的事都办妥当了没?
    寒露胡乱擦了把泪,点头:四娘找的那个蕃医,下落不明,想来已经跑路了。
    谢瑛垂下眼睫,苍白的小脸陷进乌黑的发间,她预料如此,倒也没有吃惊,只是找不到蕃医,云臻便成了替罪羊,蠢得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曹氏又换的新方子,药味很腥,满满一葵口碗,云彦喝进去的只有碗底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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